那日的风波一晃而过,一切都顺着发展。
这天,温暖晴朗的除夕,家家团聚。
塘屋村的祠堂到处都是火红的鞭炮纸,空气中笼罩着一层薄雾,香气缭绕熏得人眼睛生疼。
“哟,惠芬你家的祭品挺独特的。”中气十足的男声在打招呼。
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近,长腿跨过高高的门槛。
此时。
彭家乐正欲言又止地看看自家二姐,又看看供桌上多出来的柠檬茶、面包、炸鸡柳,他嘴角抽抽:“会被祖宗托梦的吧?”
“大勇叔,你一个人啊?”
彭莲看向中年男人,他正在把祭品拿出供桌摆放。
彭大勇嗤笑地嗯了声:“他们都去赶集了,今天人挤人的,真不明白有啥可逛的?”
“大勇叔。”
彭家安在外面上完香,走进祠堂正厅和彭大勇互相打了声招呼,
他又扭头调侃弟弟妹妹:“怎么?托梦再来一份吗?”
哈哈哈哈——
几个人忍不住爆发哄笑。
铮!蓝天无云。
青色瓦片屋顶上,闲聊的麻雀被惊得飞逃。
“笑什么呢?”
汪惠芬祭祀好屋外的土地公,也走进屋里给祖宗牌位上香。
瞥见供桌上女儿非要带的祭品后,她换成一脸了然的微笑:“没事的,都是天然食物,说不定祖宗们也觉得新鲜。”
彭大勇见侄子侄女的妈妈都不在意,他也不好在这大好的日子多啰嗦。
祭祀完后,放串鞭炮收尾。
“放鞭炮咯~”
看着眼前某个非要点鞭炮的人,忍不住哆嗦着手腕,几人饶有趣味地围观。
开阔的天井,彭莲左手抓着一条鞭炮,右手拿着一支香,颤颤巍巍地把冒着烟的香举向鞭炮引子。
“噼里啪啦嘣——”
彭家乐突然冒出一句,捂嘴偷笑。
“哎呀!”
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鞭炮被她条件反射甩了出去,颤抖的手捂住耳朵,半天也没听到后续的鞭炮声。
四周‘噗呲’憋不住笑的声音起此彼伏,特别是她弟,笑得最猖狂。
彭莲狐疑睁开紧闭的双眼,谁是罪魁祸首一目了然。
好嘛,这个臭小子!
她也不逞强了,撸起袖子去给吓唬她的罪魁祸首活动筋骨。
“还是我来吧!”
彭家安利落捡起鞭炮,捏在手里点燃引子立刻丢出去。
噼啪啪哩啪——
“错了!错了!”
“轻点,姐!亲姐!”
“……”
*
下午三点多。
“菜齐了!”
椒盐鱼块、白斩鸡、枸杞叶瘦肉汤、姜蓉芥蓝——
彭家安端上最后一道梅菜扣肉,翻转一下倒扣在另一个大海碗里才放满满当当的饭桌上。
“你俩好了没有?”彭兰朝着院子喊。
彭莲听到姐姐喊她,急忙拿起茶饮:“好了好了。”
“快来吃饭,吃饱了等会去镇上,听说有电影看。”彭兰催促地说。
二人给每个人的杯子都倒了一杯,才满足地落座。
“又鼓捣啥了?”
汪惠芬喝了一口,表情微变地吸了一下牙齿,把茶杯放得远远的:“好冰!牙齿受不了。”
忘记妈不能喝冰了,彭莲有点点内疚回道:“茅根柠檬茶,我给你倒碗热水来。”
她起身走出去,到厨房拿碗。
“妈,那你那份给我吧。”
彭家乐眼巴巴地放下自己只剩小半的杯子。
“吃了饭再喝,你看你喝水都喝饱了!”彭兰瞪了他一眼。
汪惠芬举筷夹了一块椒盐鱼块,对彭家乐说:“赶紧吃,菜都要凉了!”
“在哪里放电影呀?”
彭莲坐下,很好奇今年的节目。
“没有唱歌跳舞吗?”彭家乐问。
彭家安塞了一块扣肉到弟弟嘴里:“谁有空给你舞这节目?”
“政|府门口,去早点占位置。”
“好耶——”
“住新家吗?”
“不去,明天还得拜神舞狮,一堆事呢!”
“好吧——”
“……”
好像每次过年过节都是拜不完的神、吃不完的白斩鸡——
彭莲苦恼地想,估计接下来半个月都在吃白斩鸡、炒白斩鸡了,某种程度上过年也挺可怕的咧。
*
汪汪汪——
温度适宜的热水从头上浇下,大黄想逃出抓着它的手掌,却被摁得更用力了。
“别动,给你洗澡呢!脏死了!”彭兰倒了两包洗发水在大黄身上,见它不老实,结实地拍了两巴掌脑袋。
大黄委屈呜咽,彭兰不为所动,对着两个弟弟说:“家安你给力点,刚不是吃饭了吗?”
哗啦热水倒下。
彭兰,“家乐你先别倒水,还没给大黄搓干净呢!”
大黄虽然不爱洗澡,但是夏天也时不时被拉到河里洗澡,此时虽然抗拒,但也抖着腿配合了。
“冲水。”
彭兰指挥彭家乐冲水,她则继续揉搓毛发。
十来分钟后,大黄终于获得了短暂的自由,甩甩身上的水后又被摁住拿旧浴巾包着搽干水分。
“别动啊,给你吹吹,不然着凉感冒了。”彭家安摸摸大黄的脑袋,安抚它。
黑洞洞的出风口对着它的脑袋呼呼地吹,大黄有点躁动不安。
“不怕啊。”彭兰又给它吹身体。
彭莲洗完澡走出来,见吹风机还呜呜响个不停,遂走过去摁住大黄:“我来吧,姐你快去洗澡。”
“嗯嗯,你给它吹干一点。”
彭兰交代一句就起身去提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