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着下了好几天,下午老天爷好不容易喘口气停下来歇会儿,晚自习第一节课的时候,黑压压的夜空又马不停蹄地飘下雨丝来。
风裹挟着雨丝打在半开的窗户上,把窗户吹得颤巍巍的打着抖。赫连正在低头写数学卷子,忽而听到身后传来魏煦蛋焦急的声音。
“赫连,把窗户关了,我快冷死了。”魏煦蛋中午吃完饭回寝室睡觉,醒来跑阳台上观察了一阵,见外面雨停了风也没有一丝,于是万分放心地把外套丢在寝室的床上,此时的他只穿了件可怜巴巴的薄得像薄饼皮子似的短袖,后背的肋骨冻得耸起来老高。
窗户虽然对着赫连,但是刮得风全部都呼到后排的魏煦蛋那了,他旁边的人都穿着校服外套倒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这风刮得恰到好处,正好冲散些教室里积聚起来的二氧化碳。
赫连正在解一道有些难度的数学大题,正好手里的笔又跟他作对似的没墨了,他拿着笔有些烦躁地甩了甩,说出来的话懒洋洋地,“关什么关,你肾虚啊?”
他背对着魏煦蛋,然后继续拿笔在纸上写题。
魏煦蛋冷得抱住两只手臂,吸溜了一下鼻涕,像个可怜虫一样,“我叫你爹行不行啊,爹,把窗关一下啊,算我求你了。”
赫连嗤笑了声,这回没有回答他,而是叫了旁边殳觅馨的名字。
殳觅馨正在写她擅长的英语试卷,由于他没有抬头,殳觅馨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你叫我吗?”
“你冷不冷。”他的语气平淡,好像是随便一问,又好像是故意问的。
蓦地,殳觅馨的脸红了起来,她完全没想到赫连会顾及到她,她想到这窗户是她下午的时候嫌闷想透透气,在他不在的时候打开的,他是不是意识到是她打开的,想要征问一下她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关呢,其实他根本没必要问她的,她根本不在意窗户开还是关的问题呀,但是他能想到问她一句还是让她觉得很感动。
“你他妈太重色轻友了赫连,老子都要冻成狗了,你还在这啰啰嗦嗦。”魏煦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殳觅馨前面,她前面位置的人出去上厕所了,魏煦蛋很容易就钻到了里面的位置,一把将赫连旁边那扇窗户啪一下关掉!
“瞎说什么,她要是冷的话,我就不关了。”赫连抬头随意瞥了他一眼。
魏煦蛋缩着脖子,抬起一只缩在长袖里的手,像赶苍蝇似的朝赫连挥挥手,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殳觅馨只认为赫连是不好意思承认,随便拿个借口打发魏煦蛋走罢了,她依旧一脸幸福地低头写作业。
赫连觉得今天真是见了鬼了,新买的钢笔一天都没用满就写不出墨了,他不耐烦地再次拆开看里面满满的墨囊,装上,接着甩。
殳觅馨还沉浸在刚才她自认为的幸福里,直到一大块冰凉凉的液体啪嗒甩在脸上——她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赫连也感觉到自己手上的笔好像轻了点,他甩笔的动作停在半空,穿过手里的笔他看到殳觅馨侧脸上的一大块已经开始往下淌的乌油油的墨水。
“抱歉。”
依旧是一声没有诚意没有温度的道歉,殳觅馨感受到来自周围投射到她身上的复杂的目光,这目光里不缺乏同情的,期待的,以及幸灾乐祸的。她垂着脑袋迅速起身,转身从后门疾步走出去。有几滴墨水随着她的动作啪嗒掉到了走廊上的地上,变成墨点,映着走廊上幽幽的灯光以及廊外银白的雨丝。
殳觅馨用纸巾沾了点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脸上的墨水,不一会儿,半张脸已经变得乌漆嘛黑了,她弯下腰,把头探到一只水龙头下面,开小水冲自己的侧脸,她望着水槽里缓缓流过的水的颜色慢慢由黑变浅黑,再由浅黑变成透明之后,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任由冷水冲到脸上,直到感觉到来自那半边脸的冰凉刺痛后,她才直起腰来,把手龙头关掉。
她听着厕所窗外的雨声,感受着风吹进来拂乱她的头发,半晌,她才对着镜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好笑,她为刚才误会赫连感到深深地惭愧……
吹够了冷风,她磨磨蹭蹭地回到教室,走到后门的时候,伸手一摸自己的头发,才发现鬓角那也染了些墨水,抬手一摸,手掌上又是墨水的痕迹。
她原本想转身重新回去清洗一下,余光瞥见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丁格格,她好像是拿了本数学作业本过去向赫连请教问题。
不知怎得,殳觅馨看着自己的座位被别人的屁股坐着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莫名的委屈,再看丁格格身边的赫连,拿着笔一脸专注地在丁格格递过去的白纸上勾勾画画,嘴里耐心地给她讲解题目。他们俩挨得是那样近,就好像是一对亲密的情侣似的。
殳觅馨慢悠悠地走到他们后面远远地站着,目光有些猥琐,既不敢看他们,视线又忍不住朝他们身上瞟。不得不说,他俩坐在一起这么一看,还挺般配的。
丁格格是披散着头发的,头发长而直,油且亮,下午回寝室的时候,殳觅馨看见她洗头了。她个子不算高,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她的整个后背,显得她尤其娇小,尤其现在坐在高大的赫连旁边,更加衬得她娇小可爱。此时她正侧着脸专注地听着赫连讲题目,这样看过去,她侧脸的弧度饱满圆润,再仔细一看,脸颊上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红,这样的女孩子,别说男生了,就连女生见了她都忍不住心生一种保护的欲望。
反观自己,长得高而干瘦,像个营养不良的巨人一样,别说保护了,男生见了只有逃跑的想法。
殳觅馨这样想着,不由得叹口气。丁格格刚好问完了问题,被身后的叹息声吸引,转过身去就看到站在那木楞楞的殳觅馨,“呀,殳觅馨,你来了怎么也不吭一声?”她笑着站起来,拿上自己的作业本和那张被赫连勾勾画画的纸,笑盈盈地,“那你坐吧,我走啦。”她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从殳觅馨身边飞过,柔顺的发丝拂过殳觅馨的肩膀,殳觅馨闻到来自她身上的淡淡的香味儿。
她走上前,并没有看赫连,直接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她的屁股触碰椅子面的时候声音有点响,她以为故意制造点声音能让赫连明白,她还没有为刚才的事情消气,没想到赫连压根儿就没看她,专心致志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