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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卿走后的半刻钟左右近卫便开始活动起来,沈晚棠凝思,宴卿忙于赶赴北巷,鞋子问题当然等不了宴卿来解决。
透过砖缝望去,破旧的巷子摆起小摊,许是太子想做好表面功夫,居然应允县里头的百姓摆摊做生意,沈晚棠看到几个算命先生支起小摊吆喝,近卫则见怪不怪。
突然,沈晚棠环顾四周,瞧见石像后面积攒不少泥土,而那石像上还系着一块被弃掉的头巾,少女杏眸微弯。
片时,巷子里出现一位身材稍矮的瞎眼半仙,一只眼被红布包住,蓬头垢面,甚是狼狈。
唯有沉着端方的气质看上去像是饱经风霜的半仙。
“诶,去去去,这儿是我的地盘,没看着各位官爷都在么。”算命老夫见沈晚棠直奔此地而来,心中没底,这不是想同他抢生意么。
闻言,沈晚棠摇头,更显高深莫测。
算命老夫愣住,旋即语气更加恶劣:“快走!”
“先生,在下见你印堂发黑,眉宇似有雾气环绕,恐有异象。”沈晚棠换了个中年男音开口道。
原身作为赊刀人预言能力拉满,算命这等小事当然手到擒来,老刀还赊在宴卿手中,除去不能正常赊刀之外,其他细节沈晚棠皆能照做。
“你这黄口小儿,大言不惭。”算命老夫恼羞成怒,被同行打脸让人无地自容。
“非也,非也。”沈晚棠摆摆手。
“不知先生近日可否在为家中风水一事烦恼?这些日子天象多变,所谓风水......不过是因天象变故罢了,先生不必忧虑。”沈晚棠笑眯眯道,语调尽显笃定意味,算命老夫顿时悚然,一番话竟然全中!
这算命老夫的宅子本就偏北,破旧庭院不够宽敞,压抑隐秘,因此为着风水问题苦恼多年,大梁这几年又逢天灾,算命老夫自觉是家中风水出了问题。
“再者,先生最好多顾忌着家眷,体弱多病者怕是难熬过此月。”沈晚棠言辞凿凿,不似作假。
“你、你休要胡说!”算命老夫暴怒,四舍五入等于沈晚棠咒人早死,不动气才有鬼怪。
“先生消消气,若在下没猜错,你家中有位年过七旬的母亲,一家十口人,长辈身子骨弱,后辈更是娘胎里便带着病根,若再不注意,怕有的难了。”沈晚棠眉间的不赞成让算命老夫心惊肉跳,因为沈晚棠句句正中事实!
俄顷—
“那、那依大师看......我该如何是好啊。”算命老夫也只是个半吊子,给人家看手相、观面相,十次有三次命中都算不错。
不是沈晚棠高傲,而是石云县的算命一派根本不成气候,对沈晚棠而言,唯一劣势就是算命一派的地位要略微高于赊刀人之流。
她要先以算命手段抬高赊刀人的威望,之后才能再谈用赊刀人身份挽救难民。
“根源还出在先生自己。”沈晚棠语气郑重。
“先生多年接触阴气过重之辈,自然会将晦气传回家中,解决倒也不难,只要先生将一双新鞋丢到屋顶,困局便可迎刃而解。”
“不知大师能否相助?”算命老夫也顾不得沈晚棠抢自己生意,拱手追问。
鞋子在这时候属于时常沾染污秽物的东西,算命老夫并未多想。
“也罢,你且去寻一双新鞋来。”沈晚棠点头,算命老夫哪里敢耽搁,急忙去隔壁鞋铺找来一双新鞋。
“大师,您要的鞋。”算命老夫递过去。
“记得抓几副药给老人家服下......”沈晚棠说出几味药,都是常见药材,又将旁敲侧击地点了一下怎样熬药,算命老夫连连应下。
言罢,沈晚棠将新鞋放入袖口,这身素服沈晚棠穿着并不合身,宽袖肥大,将沈晚棠的手尽数藏起,至于脚面更是被衣摆盖住,连脚尖都看不到。
新鞋到手,沈晚棠松下一口气,顶着算命老夫灼热的视线拿起摊上黄纸,随后执笔书写,尽是他人看不懂的字符。
草草落笔,沈晚棠在算命老夫满是敬意的目光下洒然离开,实则......
只恨不能当场换鞋。
雨日寒凉,足心贴地不知有多冷,走到最后沈晚棠直接小跑,躲到一处石门后换鞋。
再回去时算命老夫起身行礼,沈晚棠淡淡颔首,只是不等她出这条街身着黑衣的近卫便携风奔来。
“你是何人!”
“在下......”沈晚棠话尚未说完,近卫皱眉挥手,一水儿的黑衣人将沈晚棠团团包围,方才那算命老夫站出来为她申辩。
“官爷,这位大师积德行善已久,绝非不良人。”
“石云县哪儿的人。”近卫并不好摆弄,追着盘问。
“青岩村。”沈晚棠顺答入流,近卫面露难色,石云县由于太穷,就连查户籍数这等事都进展艰难,尤其是青岩村那种地方,石云县人人说青岩村穷到连鸟都不拉屎,并且也应了村名,整个村庄坐落在高山之上,攀登极为不易,所以青岩村到底有几口人家,就连石云县县衙也无法确定。
“你们两人聊什么呢。”近卫哼笑。
“小的们就是闲聊家常。”算命老夫陪着笑,沈晚棠不愿与近卫过多纠缠,可这近卫偏偏没想放了她。
“哦?什么家常还涉及到风水、破局啊。”近卫轻嗤,吓得算命老夫腿软下跪,沈晚棠并未跟着跪下,而是故作惊悚身子朝向一边栽倒,露出方才写好的黄纸字符。
“呦,看来你算得很准啊。”近卫大笑打趣,眼底却涌上兴致,沈晚棠眼神微亮,她没想借此逃脱,仅仅想暗示这些近卫她真是个半仙,哪知阴差阳错吊起这近卫的胃口。
“官爷金睛火眼!这位大师犹如神仙转世啊!”
“惭愧。”沈晚棠欲哭无泪,当着这近卫的面这般夸赞她,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么。
“神仙转世?嗤,口气倒大,你且给我算一算,若有差池这柄剑可饶不了你!”说着,近卫将利剑横于沈晚棠颈间,刀锋贴喉,亦刮着喉骨,冰凉难忍还泛着丝丝血腥味道,这把剑绝对见过血,沈晚棠稳住心神点头,近卫似乎很满意她这幅惊惧却又不得不从的惨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