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钟向窈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不怎么明显的两颗小梨涡浅浅浮现,她歪了歪脑袋:“知道我说话不好听,下次可就别再当面提起她了哦,不然保准让你吐出隔夜饭。”
徐烈一噎,扭头看她。
为着舒服些,她懒散地斜倚在沙发里,敞亮落地窗外有光从侧方映在她的脸上,秀气精致的鼻梁落下昏影,堪比娱乐圈国民初恋的明媚元气长相,慵懒时显得愈发乖软。
只可惜长了一身反骨。
徐烈摇头感慨:“你这性格如果跟脸一样乖就好了,我也能少操点心。”
“那我四年前就不会选择跨界。”
钟向窈拨开肩头垂落的黑色卷发,看时间差不多了,索性站起身,边往出走边轻声细语:“这得多没劲。”
离开文化中心大楼已是九点四十。
九月底,历年在这节点都细雨飘摇的江北,今夜却一反常态的星辰繁烁,灯红酒绿的霓虹光覆盖了街景,卷着热浪的夜风朝人面肆意扑来,潮湿而滚烫。
大楼前停了辆黑金宾利,钟家司机等候多时。
钟向窈刚出楼,就被这室外温度弄得皱起了眉,她快步走到后车门,拎起裙摆钻进去。
冷风过度下,没多久身上那股躁意便缓缓消退。
钟向窈刚扭过头,小助理瞬间会意,伶俐地抖开披肩细致的给她搭好:“要不要把温度调高点?”
“不用。”
车内寂静,引得人昏昏欲睡。
钟向窈环抱着胳膊,脑袋抵住车窗靠在角落,街边的光亮落进她的眸,速度快到拉出短而亮的光痕。
就着这个姿势,钟向窈的思绪缥缈。
或许是在一个小时前,因为那场梦而被勾起回忆,以至于钟向窈轻而易举的又想起了当晚。
以及那个吻。
思及此,她咬了咬唇角,扭头眼帘半阖。
做人不能过于浅薄。
这样想着,钟向窈便下意识地转移了注意力。
主干道车流拥挤,车子停在一家五星级酒楼前,明明没有红绿灯阻碍,却在两三辆车前,预留出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几道鸣笛声后,林叔低低啧了声。
“怎么回事?”徐烈问。
钟向窈被吸引目光,跟着朝林叔看去,听见他说:“今年的金融酒会在这举办,现在该是散场了。”
这场酒会钟向窈听家里长辈提起过。
够格参加的全是国内颇具名望的商界名流与资本家,其中最出名的就有明盛傅家、呈嘉钟家与寰越靳家,甚至从不出席这些活动的谢家,今年也在其列。
徐烈笑了一声:“这也不至于特意开道吧。”
“今晚到场的是谢则凛。”林叔的余光从后视镜瞥过,“那位前不久刚拿下国际旅游开发案,跟上面合作,今后怕是想低调也低调不成喽,这不,酒会主办方都亲自送人了……”
钟向窈视线一凝,转头看向酒楼广场。
伴着林叔的那些话,旋转门内声势浩荡地走出一群保镖,在深夜格外醒目,紧随其后的是波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眼下走也走不了,钟向窈索性降了车窗,单手撑脸朝着那边打量,神色百无聊赖,又隐隐掩着好奇。
念及林叔刚提起的谢则凛。
钟向窈眼睫轻眨,他们是见过面的,只是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好些年,甚至最后那次单方面的碰面,还让她在心里留下了对这人不可磨灭的阴影。
正想着,傅家小五爷与她的哥哥嫂子率先映入眼帘,他们纷纷偏头,像在与谁说话。
而那人似乎迟了一步,久不见人影。
夜风翻涌,那群人在步履翩飞时扬起西装衣角,人影攒动的间隙,隐绰露出最内侧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钟向窈无意识地收拢食指,指尖刮过脸颊。
清晰视野中,他们在走近后纷纷落住脚步,而推轮椅的人慢了半拍,导致轮椅上的人彻底暴露在钟向窈的目光里。
热浪扑腾着肆意叫嚣,周遭亮的仿若白昼。
那人穿着休闲的黑色衬衫,反差对比下,衬得他脖颈与清晰下颌的肤色冷白异常,再加上黑色额发随意垂落,耷在眉间,模样像极了钟向窈闲暇时看过的某部影片中的吸血鬼。
面容昳丽俊朗,勾的人忍不住多看。
附近停了不少车辆,显然不是只有钟向窈在打量。
可他偏偏对其余注视毫无所察,在面前几人尚在谈论之际,冷不丁侧头,隔着几步距离,与她四目相撞。
手指交扣轻搭,男人的眼神沉静冷淡。
周遭所有声响都在为这个对视做背景音,钟向窈眼皮一抖,脑间瞬时浮现出另一双冷峻贵气的眼。
以及那人那句如梦似幻的话——
“小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