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柏唏有着很多想法很多安排。
但她起晚了。
只能连滚打爬的打上出租，开始什么都落后于计划的一天。
想留个好印象，但是头发来不及吹衣服来不及熨甚至脸都没有来得及洗得很干净，柏唏看着车外白茫茫日光有些沮丧。她低下头，手指一翻翻开和南出云对话框，上面有他昨天上午发来的风景照片，和她回的‘好看’。
她又登进自己提起过的网页，页面已经从维护中变成了可显示，后台显示着南出云五分钟前发的‘试试，想你‘。柏唏整个人哗啦靠向座椅，怀着’自己可能要搞砸‘的万钧歉疚，回复’我也想你‘。
她点了关闭，新拉开搜索网页，随便复制黏贴修修改改编辑了份辞职信，下车时点打印，又三步并两步的一路小跑在大楼前台打印机取上报告。
进电梯时刚好碰上小吴他们。
“嘿柏姐，正好，一起去看小晁总吧。”
柏唏看向他手中花篮，又看回他。小吴努力伸长脑袋，从蓟刺花和六月雪旁探出：“听说小晁总腿被人打断了，他们喊我去确认下，柏姐走不？正好double check。”
柏唏以手抚额：“去不了，许部呢？” 听完又快步赶去老楼巴士发车点那去堵许部。
廖白正惶恐着，他进进出出跑了快半个月外勤了，虽然大家都安慰说没事，但总要和柏唏当面请假比较好啊，今天来早大半钟头还是没遇上…正琢磨柏唏从眼前一晃而过…
“呵你还知道赶过来跟我说一声…找你半天了…” 许部看了看广场的钟，离台里约好的发车时间刚好过二十分钟，差不多正真好要出发。
时间不大够啊。
“许部，这是我的辞职信… 听说现在不给办停薪留职了，但要是你以后还要我，给我口头上办一个吧，回来还跟着您干活。行吗行吗？不急着回复你慢慢考虑。” 柏唏把辞职信塞到从后方赶上来的廖白手里：“许部身体不好你眼力见不好有活多干就是了，这个我部门只有你了后台OA系统那你帮我走流程吧…上车吧我先走了，跟你女朋友问声好，告诉她谢谢她的攻略，我一定会去川西的，也会去川北。”
柏唏使劲在窗外挥着手，君子论迹不论心，她在公司没人理睬地时候只有老领导不计后果的给活给她，有了活才有了岗…
空气清澈能见度极佳的滨海城，四五分钟后巴士队影子才逐渐淡出，剩余的工作人员也迅速各回各位，只有柏唏站在那，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她深吸口气，突然也转过身，快步流星直接往前方步道走去，越走越快，八号几乎要跟出警戒心来，而九号不知所之之，大概是顺道往老楼西塔网红早餐摊排队去了。
“啪”一声柏唏跳上了刚刚好启动着的公车，鞋底敲在台阶间隙初金属条上，震得她发麻。两站后下车，行进地铁，A线导C线，直到终点火车站。
贩售机器上买了时间最近的车票，她这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看着风景渐渐后移，终于连成虚化的散射的绿，柏唏出门经验少，其实有些紧张，她面无表情将手插入兜中确认物品，包括风衣内兜。
两支手机、证件、食品保鲜袋里的现金、不打算用但还是带上了的银行卡，没了。
多出半支受潮的香烟，她掏出来放在靠背椅后小桌上，想不出是谁的。
能想到的人都让她心里一痛。
多少年前那句“弱者要有警惕心的自觉”在心里翻来覆去重新掂量，柏唏心里一动，开机给秦子雅去了电话。
***
秦子雅正和小助理练习走位，这个小助理大学刚毕业不久，任职半年，是看不出优点也挑不出毛病的类型。有时候看着还算清明，有时候又汩汩往外冒傻气。
‘就图她一个本色出演吧’，秦子雅想，她把流程又当面给过了遍，问：“空调有问题，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他带到你平时用的休息室，把茶几上的文件拢起来叠好，放到屏风后桌子上。” 小助理忐忑答完，又望回秦子雅，见对方还等着，忙续上：“给他倒茶，也坐在房间里，不要让他一个人待着，起码等到二十分钟后，才显出不耐烦，不耐烦不要太多，这时候再说去外面看看，留他一个人在屋子里。”
“再然后呢？”
“啊？”
“再然后就没了，你的戏份就彻底结束了。”
“哦。”
小助理手在前面抓着衣角揪成一团，老板这啥意思？本来做出纳还要演戏就够紧张了，这看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演啊，其他人都没事额，唉好紧张。
这么个小厂子，职工平均教育水平不算太高，秦子雅也习惯了工人时不时出个小差错，或者说，除了厂房安全问题，平时她根本也不会安排那种严格到不能出错的工作。她挥挥手让小助理下去：“做得好明天不用来了，放你一天假，做得不好也不用来了。”
小助理根本不能‘领会’她的玩笑，噤若寒蝉的退出办公室，还因为过于紧张，不小心带得太大力把门给锁上了。
秦子雅无语地摇摇头，索性拿出防静电服，她平时去厂房区时间不定，全看心情。
柏唏电话就是这时候拨入的，秦子雅想不出好友能有什么急事以至于要在特别繁忙的工作时段找自己，她有些不太好预感，稍微有些慌乱地接起电话，果然那边只传来声短促的招呼声就只剩忙音了。
秦子雅边试图回拨，边直接打开门喊来自己的行政兼司机老陈，想想不行，潮头区离滨海主城有些太远了，索性又电话把正在本城休假且见过柏唏的秘书找到，喊她辛苦跑一趟。
她不认为自己是小题大做，恐怕自己想得都有些不够严重，总之没事最好。
简单安排之后，她还是按原计划换好静电服，又打电话告诉前男友，自己临时有事要下厂房一阵，快的话十五分钟，慢的话恐怕要两三小时，问要不要改期。
前男友当然说不用，他出来得早，这都已经快到了，而且好久没来潮头区，也挺想来看看的。秦子雅说厂区比较简陋，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前男友说没事等人要什么有意思。秦子雅说那行，你到了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