饵料已经撒好,还需鱼儿咬钩。
盛皖皖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再加上早就约好了和叶馨染逛街,整点的闹钟一响,她就扯了件披肩罩在长裙上下了楼。
“你想去卖骰子那家店啊?”听到盛皖皖难得有兴趣,叶馨染兴致比她还要高,拍拍胸脯道:“没问题。这家铺子其实是一间木匠工坊,前头的店面里放一些样品供人观赏,偶尔会出一些小物件就放在进门的簸箕里,而且……”她悄悄伏在盛皖皖耳畔说,“这家店主大方得很,都不收钱。”
盛皖皖感慨榕城民风淳朴,想到那枚骰子精致的雕工,随口道:“那他们家工匠师傅还挺闲的。”
“不知道,我不懂这。不过那家铺子挺老牌的,里面的大师傅经常出现在电视栏目,有些景区的古建筑修缮也都是他们家。”
叶馨染拉着盛皖皖挤上公交,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游客,里面有很多在铺子里租了当地服饰的,她扭头看到身边的女生,忍不住赞叹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衣裳都在哪买的,比影楼里的还好看,好多款式我都没见过。”
盛皖皖正在刷直播,注意到叶馨染的视线,收起手机道:“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叶馨染惊得下巴都掉了,她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布料上色也是手工弄的?”
盛皖皖:“我和姐姐小就看家里做这些,后来姐姐在省会做了服装设计师,我耳濡目染就学了点皮毛。”
她拢了拢肩上的披风,身上散发出不属于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成熟:“我也喜欢商场里的衣服,只是从小穿惯了,总觉得自己做的更舒服。”
叶馨染心生羡慕:“感觉你好幸福啊。”
“嗯。”盛皖皖点头,肯定她的话,“从小到大,我的确都是被惯着的那个。”
可惜,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公交车到站,盛皖皖刷了学生卡跟着叶馨染下车,他们沿着常年湿漉漉的石板地走,绕过一座风雨桥,就看到了不远处被篱笆围起来的一整条街道的吊脚楼。
“这里是明榕街,往前右拐,穿过梯田就是康嘉工坊的店面。”叶馨染一说起榕城的旅游胜地就赞不绝口,盛皖皖静静听着,时不时问上几句,等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把这边的新出的景点,以及前往路线的摸了个一清二楚。
工坊的老板是个小老头,见到有人进来就抬起头招呼,盛皖皖看到店里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兴趣地打量着展示区样式古朴的家具。
叶馨染轻轻拽了她一把,盛皖皖扭头就看到她常说的那些小玩意。
不光有骰子,还有挤满小动物的城堡,被森林包裹的吊脚楼,栩栩如生的海螺世界……盛皖皖一个个拿在手心仔细分辨,果然上面都刻着风格相同的文字标记。
“老板,请问这些都是您店里的师傅做的吗?”盛皖皖径直走到店主跟前,看到他似乎刚收起账本,抓紧时机开口问。
小老头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生,笑着说:“喜欢随便拿,不要钱的。”
盛皖皖只当他是默认,她斟酌几秒,又问:“我想问一下,咱这边的师傅可以接私活吗?”
“这可不成。”就算是可以通融咱也不能说,老康头想着,忍不住打量盛皖皖,“丫头你多大了?家里要做大件还是小件?想要手续齐全,保质保修,还是要按照工坊的流程走。回去跟你爸妈说,店里预定网上预约都行,我们家从不做私单,要是遇到打着我们家招摇撞骗的,直接反诈,懂不懂?”
盛皖皖懂了,看来那只寿盒果然是这里的师傅做的,只不过捅出去,可能会给人家带来麻烦。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给旁人惹来不便,当着店主的面,随手捡了一只木雕的小城堡,当即便致谢离开。
“我看你一直在看时间,是在等消息?李子涧的?”回去的路上,叶馨染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隐约有那么几分试探。
盛皖皖把自己的每周行程表给她看,除了基础的上课,晚上的刷题,有个标黄的事件写着[心灵按摩]。
“这是什么?”叶馨染好奇地戳了戳,结果直接点进了某个主播的账号。
盛皖皖难得有些紧张,她立刻关掉屏幕,说:“是个直播间,和修马蹄洗地毯差不多,看的时候很助眠。”
叶馨染:“哦哦。”
这个主播盛皖皖关注有一年多了,基本每周末晚上十点钟都会直播,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几个短视频,已经很久没准时上播,而且上播时间也很不规律,上一回她刚点开直播间,人就下了。
盛皖皖叹气,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睡眠质量,她靠在座椅上,趁叶馨染没注意给主播留了一条言。
[缺觉患者ww:饿饿,缺粮]
她随手退出来,正想要关掉软件,忽然看到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盛皖皖猛地坐直了身体,看清是谁的消息后,又失望地靠了回去。
叶馨染坐在盛皖皖旁边,见她反应这么大,忍不住好奇:“谁啊?”
盛皖皖一边回复一边说:“我姑妈。”
榕城一中是半封闭式重点高中,所有学生不论是否走读全部住宿,衣食住行基本都是统一套模板,因此一些客观差异就显得不那么刺眼,除了个别特殊情况,也鲜少会有人打听同学的家境。
叶馨染待人接物总是一视同仁,也不是那种到处听人家八卦的人,因此听到盛皖皖这么说,就没再深聊。
到校门口的时候,叶馨染跟着盛皖皖下车,忽然就看到一辆黑色越野停在路边,前面的女生立刻站着不动了。
“你先回去,我家里来人了。”盛皖皖说完,叶馨染就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进校门的瞬间,她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恰好瞄到车上下来的艳丽女人猛地扬起手,朝着盛皖皖狠狠打了一巴掌。
这一晚上,叶馨染死活睡不着觉,脑海里全是盛皖皖被打后木然站着的那一幕。
楼道里查寝的阿姨走了三遍,窗外手电筒的光渐渐消失,她随手抓了本书,轻手轻脚地走到楼道。
叶馨染伸长了耳朵一路摸索,总算有惊无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