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给你校服签名？”
“不要。”盛皖皖算着账说，“你名字，现在还没我的值钱。”
“所以。”冯山野俯下身，额前的碎发几乎要贴上她的眉心，“你连我的校服也不要了，是不是？”
盛皖皖正好退到风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踢开他，低着头钻出假山，自己往斜坡上走，“说好了是租借。再说那明明是你的校服。”
“行，都是我的。”冯山野脱下校服搭在盛皖皖肩上，他面向她倒着走，歪着头和她说话，“那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你要不要？”
盛皖皖担心他摔倒，下意识伸手去拦他。
肩膀上的校服应声滑落裙摆，冯山野立时停在小山坡上，目光随之一同坠落。
“盛皖皖，还记得去年我跟你说的话吗？”女孩几乎擦肩而过，冯山野没有回头，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校服，语调轻松又含着郑重，“我说，如果我办成了事，就回来赴约，陪你一起高考。现在，还有一个月时间，你到底要不要等我追上你？”
“你疯了？”盛皖皖转身，脱口而出。
只剩下一个月就要考试，这么短的时间，神仙下凡也不可能有救。
盛皖皖不希望冯山野用自己的前途赌气，更觉得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他赴这场必输无疑的约不值得。
冯山野猛地牵住她的袖子，回握，靠近，两个人一前一后，面对面站着，盛皖皖甚至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交叠在一起。
“那我，你还要不要。”
盛皖皖蓦地抬眼，漫山遍野的灯光迎面扑来，她看着冯山野就这么单枪匹马地站在自己面前，突然想起舒钰问她的那个问题。
“刨除怨恨和不甘，现在你心里还剩下的，是什么？”
盛皖皖望着眼冯山野，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自己在山神庙祈愿时，写给他的那句话。
[据说，
看到满山杜鹃的人。
都会被爱神眷顾。
我也愿你，
永远珍贵，干干净净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她蓦地想起，当初给冯山野备注百里杜鹃这四个字，原本只是草木名称，是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特殊代号。
可现在，它似乎变成一种隐秘的象征，不可宣之于口，独属她一人知晓。
“敢不敢把我放出黑名单？让我看看你的微信置顶？”冯山野走到盛皖皖面前，屈膝，生气勃勃地探入她的眼底，似要把她看穿。
盛皖皖疑惑，她手机捂得紧从不轻易给人看，冯山野怎么会猜到？她眉头微皱。
冯山野却也因此肯定道：“果然是我。”
居然是诈？盛皖皖眼底有些愠色。
冯山野急了，上忙前几步将她困在自己手臂里。
盛皖皖不得不注视着冯山野澈亮的眼眸，他眼底映着烟火落幕，风荡竹林，席卷着汹涌磅礴的热烈，也装满了完完整整的自己。
她突然明白，自己那个覆满灰烬的世界里剩下的，不止是大雾孤行的迷茫，还有眼前的这个人。
冯山野，原来你就是我的百里杜鹃。
见盛皖皖还是不说话，冯山野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手里的校服再次落在她的手畔，他勾着她的手指，轻轻地碾过衣领下方的三个绣字。
“盛皖皖，我都看到了。”冯山野凑近她的耳畔，滚烫急促的呼吸灼着她的皮肤，呓语般道，“你校服上，是我的名字。”
所以——
为什么要在他送给她的校服上写他一个人的名字？为什么要在高考来临，约定失信之前，归还他装着和他们分开时间等额的零钱纸币？
盛皖皖，你在等我。
你着急了，对不对？
“我是故意的。”盛皖皖突然说。
冯山野本能地一愣，她决绝的眼神让他想起上次她与阮于卓决绝对峙时的场景，他心里一重，慢慢直起身：“什么？”
盛皖皖抬头，望着他隐隐滚动的喉结，一步一步走向他，“拉黑你是故意的，看情书是故意的，答应二嫂的请求是故意的，还你校服也是故意的。”
冯山野一步步后退，心底的不安一点点凝为实质，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散去，往日得意与胜券在握全都化作泡影，此刻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在押宝，赌的是盛皖皖不肯交付的真心。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台阶上浑身冷清的女孩突然踮起脚尖，她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从高处拉下。
发间的深色绣发滑落眼前，冯山野只觉身处一片深夜，空气里满是春日荆棘花的香气，有温软的月光生疏地蹭过他的下颌骨。
他蓦地睁眼，听到女孩站回原地，肯定地说，“冯山野，我要。”
微风拂过树梢，少年人的发带跌入校服衣摆。
眼前的女孩眼睛里亮晶晶的，她仰头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记着我，气着我，我要你回来找我，我要你——从今往后，只为我低头。你明白吗？”
远方烟火依旧，是欢迎他归来的鸣音，是迎接她新生的奏乐，少年眼底明亮，不再犹豫地俯身，低下头颅，将女孩揽入眸中。
他在用行动回应她，证明自己。
盛皖皖想到姐姐告诉自己的那句话，她说你总会遇到一个人，可能不如你意，却会处处让着你。
她很幸运，他愿意让着她，也让她如愿以偿。
盛皖皖有些生疏地抬了抬手，指尖顿在半空，就被冯山野轻轻捏住，突然被冯山野反手箍住，她手腕一紧，白皙纤弱的手腕上圈上红色的绳结。
“你没扔？”盛皖皖抬起手臂，有些讶异。
这手绳上回在山神庙，她就扔给他了，她还以为早就不见了。
冯山野笑容懒散，头顶清风伴月，脚下如松如竹，他曲腿立在她面前，嗯了一声，有些得意地说，“还不是为了物归原主。”
盛皖皖认真打量红绳靠近脉搏部位上的字，冯山野伸出手腕，自己那根被校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