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年的时光，越发难以跨越。
温禹行绕有耐性地等待，对话的屏幕顶端对方正在输入中和备注名之间不断切换。
手里捻着的烟灰落到腕部，滚烫的触感让他感到微妙真实的痛感，他轻轻吹落，黑了手机屏幕，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面，灯火通明的城市车流就如呼吸一般从不停息，他刚刚一直在暗处，窗外街道的灯光灼得眼睛不适。
万家灯火通明，自己家没有开灯。
他划开屏幕，平静输入，“找我有事？”
林雾冉看到他的回复如蒙大赦，松弛了刚刚绞尽脑汁不知道怎么回复他的神经。
“冯姨有些担心你，网上的那些都是假的，我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你怎么知道都是假的。”温禹行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他回复得依旧很快。
“冉冉，你走了这么久，你也不是那么了解我吧？”
无法通过普通的语言推测他是什么心情，也许绯闻本就真真假假，林雾冉愣了一下，她不愿意相信他会变成别人口中的样子。
只觉得呼吸突然凝滞住了，仿佛能隔着手机屏幕看到温禹行不屑的冷笑，也不知道是笑话她的矫情，还是她自以为是的关心。
一股失落攫住了身体，从头到脚丝丝缕缕地蔓延到身体的每个细胞，她不是为了侵犯她的隐私，只是想维护他，就像从小维护自己的亲人朋友一样。
停顿了一会，更不知道该回复了，在空缺的那几年，看他的事业高楼起、宴宾客，她只顾着自己的生活，没有祝福和关心，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去担心他的事情，林雾冉自嘲地抿了一下嘴巴，可能真的是自己多管闲事。
他是一颗冉冉升起的璀璨之星，而她只是出入职场的小社畜。即使是一起长大的情谊，也会变成关心都不知道如何宣之于口的尴尬。
林雾冉心里闷闷的，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难过的情绪，许久才回复了对不起。
温禹行看屏幕闪烁，几乎不可闻得叹了一口气，敲下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没有回复。
“是我语气不好。”温禹行想着，她是不是生气了？
林雾冉去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鲜牛奶，才看到消息。
“我不是故意问你隐私的，冯阿姨很担心你。你有事老不和她说，她本来就身体不好，还要担心你。”
“我知道了，谢谢。”
过了几分钟，林雾冉客套回复：“应该的应该的。”
“那你好好休息，这些流言蜚语就会过去的。晚安。”林雾冉想着这些话没有太多歧义，于是打算就这样结束两人这次奇怪的对话。
“不是真的。”又突然来了一句。
“我知道的。”
林雾冉打完这四个人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今天本来也很累了，她直接躲进被子闷头大睡。
温禹行的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对话框里的最后四个字他没发出去。
我好想你。
删除键点了四下，从一万公里外的地方拉回来的藤蔓，丝丝绕绕缠着的是她，她不知道，也还不是时候让她知道。
—
林雾冉很久没做过梦了，她甚至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北林街的路还没有建起鳞次栉比的高楼，杂货店的老板刚拉下卷帘门开张，早点摊的油条滋滋翻滚，交警在吹着哨子引导戴着小黄帽的小学生过马路。
温禹行走在林雾冉前面健步如飞，洗的发白得校服随意地披在身上，他回头嫌弃地望着跟在后面小跑的小萝卜头，“你还不走快点就迟到了。”
林雾冉腿没他长，亦步亦趋得跟着，“诶，你等等我啊。”
他冲她笑，晨曦穿透枝叶交叠的翠绿，林雾冉感到一种久违的黄澄澄的幸福，风偏爱地吹动他刚剪短的黑浸浸的头发，冷冽却清透的声音就和小时候一样：“小傻瓜，我已经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