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羲和见状这才放下心来。
她备好的鹿梨汁便是为了这道菜品。
她与这两位公子相熟,便是在金明池那碟新鲜的鱼生之后,也是在那之后,三人成了如今这般的好友。
虽知晓熊县令与他们二人是儿时旧友,但考虑到他们的年龄差,以及人之间口味也有所差异,尚且鱼生并不是非常保险的万能菜品,因而心中依然忐忑不已。
此刻,见熊县令吃着鱼生连连称赞,面上也是一派欣喜,心中不由大喜,知晓这道菜是加对了。
她曾想过在丰乐楼增添鱼生作为一道菜品,但是按照现代已经普及的常识来说,生食中可能会有当下所不能理解的寄生虫。
为了避免引发争议和规避责任事故,她还是毅然决然放弃了这个菜品。
但是为了让熊县令有宾至如归之感,还是央求大厨仔细处理了一条提前备好的新鲜活鱼,以保证鱼生上桌时肉质新鲜,口感脆嫩。
他们三人自幼便吃过鱼生,徐羲和在现代更是常见,一桌五人只有隐溪并未吃过。
她一脸忐忑与挣扎地看着另外四人夹着大片的鱼片往嘴里送,大快朵颐吃得正香。
心里挣扎了一番,也没忍住夹起一筷子鱼肉,小心翼翼地咬了一丝鱼肉边,随即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
徐羲和见状赶忙递上一个空餐碟,让她吃不下不要勉强,示意她吐到碟里。
隐溪看懂了她的意思,虽吃不上来生鱼的味道和口感,但还是咬咬牙生生吞了下去。
抬眸看到羲和担忧的眼神,不由溢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颜,跟她示意自己无妨。
徐羲和放下手上的磁碟,嗔怪着她,“不喜欢吃的东西可以吐掉,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隐溪听得心底暖意四起,她长这么大,徐羲和是唯一一个关心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的人,如此金尊玉贵一个漂亮小掌柜,竟亲手捧着磁碟在她面前让她把不爱吃的东西吐掉。
一时之间,眼眶一热,眸子晶莹透亮。
熊清昭的座位与两人隔桌相对,他看着情同姐妹的行为举止,心里又不由想到了自家弟弟。
自家弟弟离京做官两年有余,书信中听闻不日便可回京,心里更是开怀,已经想好待他回到汴京,定要在这丰乐楼摆一桌接风宴,叫他尝一尝他儿时最爱的鱼生。
此番过后,对这位徐家掌柜的印象,也逐渐好了起来。
随后,店小二又端上几道菜品,有的是汴京各大酒楼的经典菜式,有的则是从没听过见过的样式。
一众菜式,皆摆盘精致,口味上乘。
即便是不喜油腻荤腥的熊清昭,也觉得丰乐楼的菜式甚合他的口味喜好。
再配上清雅风流的装潢与古朴舒适的桌椅,即便是如他一般自诩不喜世俗的文人清流,也丝毫挑不出半点不是。
才入夜,汴河沿岸便点起了灯笼,河面荡漾的碧波在烛火掩映下,更显晶莹。
暑气四散,清风徐徐,夹杂着依依杨柳的青翠。
举目远望,河面之上星光与烛火交错,闪闪发光,明艳动人。
一餐饭在无比和谐的氛围里圆满结束,于家小将军与林家小公子送熊县令回府。
徐羲和送人出门后,又返回到了包间。
一改往常的挺拔坐姿,毫无平日的精明能干,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点点星火发呆。
隐溪走进房间时,看到的便是人前永远活力满满精明大气的小掌柜,此刻正慵慵懒懒地斜靠在椅背上,抱着膝盖,看着窗外发呆。
如墨一般的发丝柔柔垂落,丝丝清风偶尔拂起几缕,精美的步摇在发髻上微微摇晃,嵌着的宝石的流苏折射着灯火,晶莹剔透。
隐溪走过去,站在椅背一旁,也跟着看向窗外,微风拂面,发丝轻动。
徐羲和仰头看了一眼隐溪,脑袋从硌人的椅背上移开,靠到了隐溪身上。
隐溪站着不动给她靠,还贴心地往她那边挪了几厘,想让她舒服些。
徐羲和不禁沉思,从来到这里,好似一直被推着走。
从经历生死的阴谋,到迫于无奈接手酒楼,再到现在改进了桌椅,打制了铁锅,把无人问津的酒楼变成了如今的门庭若市。
她却越来越迷茫。
隐溪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语气轻柔,字句之间却满满都是向往。
“是不是很快,我们就可以自己酿酒了!我酿的酒特别好喝,是在酒坊学了他们卖得最好的酒之后,我又自己研究改良的,我师父说,我酿的酒是全天下最好喝的酒。”
徐羲和听她元气满满的语调,面上渐渐浮起笑意,轻轻转了转脑袋,在隐溪身上蹭了蹭。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能结识如此一群朋友,真的太好了。
“走吧,回家吧,回去收拾一下西屋,首席酿酒师可以准备准备大展身手了。”
徐羲和坐起身来,冲着隐溪说道,面上带笑,眼眸闪亮。
隐溪也不由跟着笑起来,重重点了两下头。
今日饭桌之上,并未再提及酿酒权申请之事,但看熊县令的态度,对丰乐楼的考核似乎已经过关。
只要没有人暗中使绊子,能让酒楼走正常的申请途径,徐羲和便有信心申请下来。
原本担心的也只是同行的忌惮和徐家叔伯的别有用心罢了。
而眼下,徐大爷估计全身心都在雅姐儿的婚事上,觊觎徐二爷给自己女儿定下的这桩婚事这么多年,筹谋许久,一朝争得,只怕无暇顾及其他。
便趁此时拿到酿酒权,最好不过。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下楼来,账房先生惯例等在柜台边以便徐羲和查看账簿。
自账簿给阿娘彻底查过一遍,又更换了几位蔬果供应商之后,除了对帐房的做账手法了如指掌之外,徐羲和还增加了每日过一遍账目的习惯。
除了便于随时掌握酒楼收支状况,最重要的还是震慑这位暂时还不能换掉的帐房先生。
徐羲和从后厨用紫砂杯端来两盏清茶,一盏递给隐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