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朝着她伸出手,沈惊阙下意识想躲,下一秒顾长明的手便落在了她的衣领。
“没睡醒?领子都扣歪了。”顾长明替她理了理,收回手,“很怕我?”
沈惊阙打了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她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
笑话,她怎么会怕顾长明。
只是不想距离太近罢了。
她不发一言坐上马车,见顾长明修长好看的手挑开帘子正欲进来,下意识想抬脚把他踹出去。
啧,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是改不了见到顾长明就想动手的毛病呢。
唉,宿敌也不是白做了那么久。
春日清晨冷意未退,沈惊阙双手抱臂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脑袋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她脑袋一晃清醒过来。
还别说,将军府吃食好环境好,这数月睡得人都懒惰了,看来还是有必要找点事做。
沈惊阙随着顾长明走入殿门,此时已临近上朝时间,周围官员都立在各自的方位上,目光纷纷投向他们。
周围传来很烦人的窃窃私语声。
她刚一站定,便听闻殿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沈惊阙嘴角一抽,看了一眼顾长明。
好家伙,这人还喜欢掐点到呢?
嗯,很有她的风范。
她一面随百官行礼,一面暗中观察四周。
目前虽不知晓所有人在什么职位,但按照站位多多少少可以猜到官职的大小。她站得不前不后,今日应当没她什么事,看看有什么好玩的新鲜事。
敌国朝堂啊——
沈惊阙听了会儿,无非就是些赈灾贸易问题,她低了低头,将哈欠压下去。还没来得及抬起头,便听得殿上传来清朗悦耳的声音:“回禀陛下,诸事具宜。”
几乎瞬间,她猛地抬头。
一人立于正中间,官袍衬得身段修长,眉眼生得柔和,一双桃花眼似乎总带着笑意,含了三分情。
沈惊阙掩在袖袍下的手攥紧,微微颤抖起来。
太熟悉了。
可还真是,她乡遇故知啊……
程予祝。
缙国朝堂上的重臣,官至一品,位居相位。
他聪慧过人,但自幼其实并未展现实力,直到大缙十五年的那场殿试一鸣惊人。他为官之后,朝中许多问题都被解决得妥当。
可以说,他是缙国顶梁柱之一。若沈惊阙是武将领袖,那他便位列文臣之首。
可如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敌国朝堂!
难道说……程予祝叛国了?
可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沈惊阙一时心下百味杂陈,又不能表露,视线紧紧贴在程予祝身上,似要将他看个透。
她很想找程予祝对峙,问问他为什么。
可是不能。
倘若他真的当了叛徒,那这举动无疑是自投罗网。
若他没有,那便是迫不得已。沈惊阙又实在想不出来程予祝这样的人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迫不得已”。
那样的话,隔墙有耳,只会把他们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看来,要调查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下了朝,顾长明要去军营,沈惊阙独自一人往外走,还未动几步便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顿了顿,没有转头。
“沈小郡主,近来可好?”温和的声线自后挑起。
沈惊阙握紧了拳,抑制住内心躁动与慌乱,深吸几口气,转过头后面上是得体的淡笑:“程大人。”
“陛下命本官好好教你,往后,便多指教了。”程予祝笑意如沐春风。
可沈惊阙再清楚不过,那不是真的在笑,只是开始使坏了。
哟,看来在敌国朝堂还玩得挺开心,都成权臣了。
原来是这个“程相”啊,她还以为是什么丞相老头之类的……
呵,这样也好,方便了她许多事情,还不用特意去打听程予祝的动静了。
沈惊阙笑道:“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