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岐伯山,云雾缭绕,宛若仙境,白鹤飞翅,一声长鸣。
司灵伸手接到白鹤送来的信笺,眉头舒展。
信笺题字,浮生已醒。
“主上成功了。”
“她想做的事向来都是成的。”老道自山门而下,眺望白鹤离开的方向。
“魂局盯我盯得紧,我且将灵魂桥交与浮生,由他去处理那些叛徒,等玄易接回主上,打开天域,七家与魂局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裘伯一系的灵魂桥使临阵叛变,胆敢对主上下手,莫怪她司灵不念旧情。
二十年前,陌白借霍家脱身,藏匿于路家,谁知苟延残喘的龚家妄图绝地反击,路桓和霍云书成了最无辜的牺牲者。
那场车祸两死一伤,霍云书死了,陌白被他护在身下,仅被玻璃擦破了脸。
滚烫的鲜血滴到她的脸上,和擦痕溢出的血融在一起。
心硬千年的侍魂主忽然心软,救了挡在身上之人,却导致魂力外泄,被魂局探到,只能死遁。
摇身一变成了医学院的学生陌白,导师看中她的能力,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留校,留在学校门面之一的药物研究所。
华医大是国内医学名校,研究所常年参加由上面牵头的国际交流活动,极易被渗入政治部门的魂局人员注意到。
于是,她的选择令众人大跌眼镜,惊艳绝伦的骄子去一个不出名的小医院做一个不出名的医师。
后来,平平无奇的医师收了一个社交小天后。
在兜兜的活跃下,陌白突然出名,没被魂局发现,却引来路家。
柊裕山用传送符送走龚颜枫和兜兜时,陌白提前布下结界,但酒店蛹蛛事故,因为霍云书和时景初突然闯入,她没来得及布结界,最后还是被魂局的监测器发现。
陌白布局取琉璃盏,魂局布局抓她。
迄今为止,那帮凡人依旧视陌白为最强的灵魂桥使,想将她重新收入麾下。
软的不行,就用硬的。
可惜,唯一知晓真相的霍翀茗无法将消息送出去,没有人能阻止魂局作死。
听到司灵大放厥词,老道摇头,不赞同道:“杀孽太重。”
司灵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讽刺道,“天机,你的手下亡魂可不比我们少。”
“我已一心向善。”
“百年间,主上用灵魂桥为凡人渡魂,使他们得以善终,可霍翀茗依旧视她如洪荒猛兽,妄图用青铜鼎封印主上。”司灵只觉可笑,“所谓向善,究竟是本我的善,还是愚昧世人的善?”
“善之有道……”
司灵没耐心听他叨叨论道,转身隐入山门。
天机子门下徒子遇得飞驰而过的司灵,都在原地恭敬行礼,目送她消失于西南峰。
“道门已经五十年没有外客,司灵先生此番到访,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入世了?”
山间生活枯燥,年纪轻的徒子容易被新鲜的人和事影响,渴望入世,好奇山下光景。
“山下浊气重,尔等若出山门,数十年坚守道心一夕作废,愿否?”
年长的师兄背贴戒尺,代师训道,顽童闻言收心,不敢再提。
一阵风过,众人朝落叶的方向恭敬喊道:“师尊。”
殿内,天机子唤来最得意的大弟子柯枧,嘱托他:“这几日多派些人守山门,切莫让俗世中人误入岐伯。”
“是,师尊。”
紫木雕镂外的天,无云有风,天机子忧心地叹了一口气。
魂山隐体,岐伯现世,不知祸福。
肆.
为了营造与世隔绝的感觉,流晖会所特意把位置选在山坳坳里,客人经过大门安检,手机一收,铁门一锁,对外彻底断联。
服务台前,白色素服的女侍者撑开手机袋,等新来的客人交手机,只见客人从上衣兜掏出两台手机,勉强塞进手机袋,她正准备把东西都打包好,只听客人说了一句“等等”,又从一左一右的裤兜里拿出两个手机。
不止女侍者愣了,与客人同行的朋友也愣住了,说:“时景初,你随身那么多手机是准备捞鱼吗?”
“老邵,你别瞎说,这些都是用来接业务的。”
也不知道他来这个鸟不拉屎网不通天的地方,能不能报销业务损失费。
突然,其中一个手机响了。
时景初自顾自掏手机,邵逸瞄了一眼,问:“不接一下?”
“推销电话,不接不接。”
电话响了三分钟才停,女侍者把手机都推到时景初面前,说:“请您把您的手机们关机或者静音。”
于是接下来,邵逸和女侍者看时景初一个一个长按关机键,足足按了五分钟才把所有手机关机。
“请两位跟我来。”再不走,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穿过里堂,几步路来到木板桥上,桥的两侧水浅,其中放了十多块鹅卵石,一块大小可站人。
女侍者介绍道:“这里是早课前醒神的地方,修行者需要在鹅卵石上静思半小时。”
“半小时?”邵逸提腿隔空比了比,“这不得累死。”
女侍者走在前面,没接茬。
时景初说:“裘老在这里待了将近五十年,老人家都能受的住,你才三十出头,连这点苦都吃不了?”
“谁说我吃不了苦。”邵逸被时景初一激,非要去鹅卵石上试试。
后边时景初一把拉住他的夹克外套,“大哥,我们来是有正事,不是来度假玩的。”
这里湖清风爽,有专供的温泉眼,环境舒适,是出名的休闲好地方,来之前同事都羡慕他们,能公费消遣,当然前提是没有报名辟谷班。
民以食为天。
辟谷对常人来说,无异于身心双煎熬的慢性自杀。
裘伯和会所创始人有渊源,在此处避世,为了避免被不重要的人打扰,设了条规矩。
凡访客需要上一周的辟谷课,并且获得A级以上评分才能有机会见到裘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