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了后面几排。
妈妈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解释,也没有安抚。
那时候她想,姐姐比我大,为什么不让姐姐一个人坐?或者只要妈妈说一句弟弟还小,她要照顾弟弟,她都能理解,都能开心一点。
那次是她第一次坐飞机,也是靠窗,旁边坐了一位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
飞机起飞的时候,身体的不适让她本能地慌乱害怕,她哭得很大声,控制不住。她的哭声引得飞机上其他小朋友也哭起来。
一时间机舱里嘈杂声不断。旁边的男人不耐烦地往她翻白眼。
等飞机再次平稳地飞行,她看见妈妈解了安全带走过来,她以为妈妈是来安慰她,却没想妈妈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她,瞪着她让她安分点。
她委屈,不解,羞愤。
下了飞机,邱成大声地嘲笑她,说她没坐过飞机,说她乡巴佬。那时候她羞赧地站在一边,也不回嘴。
其实她打扮得很好看。
她不回嘴,回嘴会被打,她被打过好几次了。
但是她确实是乡巴佬。
出生的时候被送人,因为上面有个两岁的姐姐,而父母想要个弟弟。家里条件不好,养不了她。
可是把她送人为什么不挑个好人家?就匆匆地送出去,送给了隔壁市一个小乡村的一户穷人家。
她从没读过书,打小就在田埂上放牛。
她就是个乡巴佬。
飞机又晃了晃,她回过神。
小时候的经历让她对坐飞机产生阴影,这些年跑过的地方也不少,还是缓解不了心里的紧张。
她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过去的都过去了。她现在很好,有钱,有文化,以后会有光明的未来。
空姐过来发餐,她只要了一杯热牛奶,隔壁34H什么都没要。
他还在看书。
邱晏边喝牛奶边拿余光瞄他。
34H穿了合身的深色西服,个子很高,金色的头发,侧边看鼻梁高挺,皮肤不像白种人那样特别白,反而是有点健康的小麦色。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他的眼睛是好看的碧蓝色。
他是仿生人?
邱晏心里好笑,不说话,不喝水,只看书,一动不动。
后面她犯困了,又塞上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一觉醒来发觉自己靠在34H身上,她怪不好意思的。余光瞄了瞄34H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没出声,挪了挪屁股坐端正,轻轻地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又继续睡。
再醒来还是靠在34H的身上,这回隔壁醒着,手上还是捧着那本书在看。
她揉了揉鼻子坐好,身体稍微往隔壁靠了一点。还是说了一句“Sorry”,声音照例不大,又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Thank you”。
这回隔壁点了点头,她看见了,她确定。
很快飞机落地,大家稀稀落落站起来等着下飞机,有的人时间坐久了拉伸一下,大部分人在拿上面行李舱的行李。
34H先拿了她的双肩包递给她。
想着一会儿下了飞机各走各路了,一起过了一夜也算缘分,邱晏这回声音很大,郑重跟他道谢。
34H又点了一下头,当然是不可能说话的。
他是哑巴?!
邱晏得出这个结论,这也不怪她,这十多个小时,隔壁真地一点声音没发出来过。
她心里不自觉带了一丝同情,长得这么帅偏偏有这个残疾,老天太不公平了。
她看他拿了自己的行李,又坐回位置。
一个斜挎的LV公文包,一个LV的登机箱。
经济条件不错啊。
心里又替他惋惜了一下。
她跟着34H下飞机,顺着人流往前走,34H往出闸的方向去,她往转机大厅去。
在要分开的岔路口,她看见34H拿起手机开了口:“我到了,很好,你放心。”
他不是哑巴!
他会说中文!
还这么流利!
邱晏发现了新大陆,他不回我话,难道他土生土长在中国?听不懂英文?
她心里还在猜想,听见黄家乐叫她。
抬了头,果然互相依靠一夜进展神速,两个人手牵手过来的。
宋怡菲有点不好意思。
邱晏拍上她的肩膀:“都是自己人,我诚心诚意祝福你们。”
这么一说对方更不好意思了。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儿,黄家乐喊她:“邱晏,你怎么睡得跟猪一样?”
她不信,她怎么就睡得跟猪一样了?
“我上了两次卫生间,第一次路过,你靠在那老外肩膀上睡得都要流口水了。”
“第二次你还靠在人家肩膀上,他还给你盖了毯子。”
“后来下半夜我没睡,你就一直靠在他肩膀上睡得天昏地暗,他也不推开你,就这么让你靠着。”
“嘿,你别说,这老外挺绅士啊。”
“哦,你还打呼了。”
邱晏微张着嘴巴听他说,她一直靠着34H?还打呼?流口水?
她半信半疑:“你能别瞎说吗?”
黄家乐瞪她:“我骗你干什么?有奖拿?我后半夜没睡啊,无聊我就四处看,你们正好在我前面。”
转过头又变了一张面孔,谄媚地看着宋怡菲:“还有怡菲,你知道我为什么没睡吗?你也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要好好照顾你,给你盖毯子,保证你睡得舒服。”
宋怡菲害羞地夸他,又挽住他的胳膊听他邀功。
邱晏不管身边臭情侣打情骂俏,脑子里想到34H清冷的样子温暖的举动,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