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大,考中科院植物所。”
“那地方我知道啊!”许志远从后视镜看向来,“还有个植物园来着,去的人不少。”
沈长秋也笑了笑。
“那你去山里做什么?”严宁侧过脑袋。
沈长秋看向她:“真的调研,我本科不太好,也没什么研究,我想着有了什么发现,到时候面试能拿得出手。”
“哦,未雨绸缪!”许志远拍了下方向盘,“小伙子很不错啊!你住青年路的话,我们先回队里行不,到时候我再送你。”
沈长秋摆起手,“不用不用,真是麻烦了,等到了我坐公交就好。”
许志远还想说话,一辆车超了他们,他一脚加大油门。
程江接了空,又问:“那你家里是k市的?今天这事,父母担心坏了吧?”
“嗯……”沈长秋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有点困了,放点歌吧,许队。”严宁突然掏出手机,在中控点了点,随后靠在头枕上闭上了眼。
“蓝牙已连接。”
接着,熟悉的曲调从老旧的音响飘了出来。
buckethead的《The Left Panel》
是一首平静的金属乐,时长19分17秒。
前奏一过,车玻璃滴滴答答落起了雨,沈长秋悄声呼了一口气。
很巧,这首音乐,他经常一个人的时候听,这能让他平静,然而现在听起来,再加上这适逢的小雨,有种劫后余生的重逢感。
为什么能这么巧,沈长秋只因为这首相同的曲子,心里生出了甜意。
他对程江再度礼貌性的微笑点头,也放松靠在了椅背上。
“饿了。”
严宁的一只手从前向后探过来,从沈长秋膝盖上的的袋子里取了一个五份装的面包。
沈长秋还想再给她拿瓶水,一只裸露的面包递在他面前,朝他扬了扬。
严宁嘴里刁着一块,又抬了抬眉,沈长秋接过,她把剩下的递给了程江。
最后,还剩两个的面包,又放回了沈长秋的袋子里。
“我不吃。”许志远抬起手,“你们休息吧。”
沈长秋发自内心对着窗外淡淡地笑了一下,一口一口吃着严宁递给他的面包。
他不知道严宁刚才这么做是不是凑巧,帮他解了内心的围。但如果他们真的没有见过,或许这只是巧合。
沈长秋没有真正的父母,他是个孤儿,但他有个代养他的女人,叫郑姨,她还有个和沈长秋年纪差不多的亲生儿子。
小时候福利院不完善,经费空间有限,于是会找些有条件的家庭寄养,一个月除了伙食费,还有几百块的补贴。
钱不多,但在当时,也算一笔不小的钱。
郑姨家是没有条件的,她的老公酗酒贪赌,但不知什么门路,近6岁的沈长秋抱着几件破旧的衣服,进了她家的门。
潮湿的角落里一住,就是近十年,没有好脸色,没有好饭,福利院也不让他回去。
8岁他还没来得及上学,但还好九年义务教育普及到这,不收学费,但从初中毕业起,郑姨让他辍学打工还债。
福利院倒闭了,郑姨老公进了牢。
债,她说是她养他的债,他是她的半个儿。
沈长秋在那个暑假,费劲所有办法凑了学费,他拿着入学通知书,小心翼翼的让郑姨带他上学,说上了学,以后能还她更多。
高中毕业,他考上了临市D大,距离太近他依旧没有逃开一次次催命的电话。
直到今年,混完暑假住校的应届毕业生沈长秋,换了手机号,马不停蹄从南方闷热的空气中逃了出来。
“到了!几位,我开车技术不错吧!”
沈长秋睁开眼,窗户外就是蓝白的警局,他这才发觉自己又睡了一路,他连忙坐直,收拾好不多的物品打开了车门。
K市还飘着淅沥沥的毛毛雨,看起来快停了。
许志远站在车外按住车门,“小沈,你等等我去交个东西,等会送你。”
“不用的,真的不用,真是谢谢你们了,给你们添了麻烦。”沈长秋背起双肩包,拿着标本夹快速钻了出来。
严宁站在对面,一直盯着他,却被程江说了几句,犹豫进了警局大门。
她回头看了一眼,像是确定沈长秋被许志远拦住不会走,还是进了门。
“小沈啊,现在十点了,公交车不多了,我送你吧,还远着呢。”
“许队长,真的不用,我等会去看看,没有了我就打车就行,您放心吧,今天还是多谢你们。”沈长秋真挚地欠了欠身。
“好吧,好吧。”许志远觉得沈长秋看起来又乖又固执,嘱咐了几句,将那包零食塞给他,也进了警局。
沈长秋目送许志远,随后拿出手机查看路线,地图显示,最近的一趟车距离还差5分钟,在他拔起腿要跑时,他回过头看向门口。
两节台阶之上,只有几个人蹲在那抽烟,沈长秋内心数了十几秒,心底期待的身影没有出现,但他记住了这里的位置。
犹豫片刻,他抬起腿离开了这里。
很倒霉,沈长秋气喘吁吁在十字路口拐了个弯,还没看到车站,那辆要坐的502路公交车停在红绿灯前,沈长秋刚抬起手,呲溜一声起步。
车走了。
沈长秋很平静,他再度打开地图,决定坐地铁。
地铁22:30最后一班,现在22:05,走过去二十分钟,走快点时间很充裕,只是出了地铁还要走半小时,但沈长秋很满意,他跟着地图过了马路。
夜深人静,路灯昏昏暗暗,这条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影了,零星的电动车一闪而过,沈长秋一手提着零食,一手往嘴里塞着面包。
没什么,现在很好,今天也很好,有些事情只要能重新开始,就不算最坏。
而且,他认识了她,等一切安稳一下,会来这里找她的,沈长秋如此想,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辆长的像面包车的铃木北斗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