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江绚雪白皮肤上沾染着罗斯溅射出的鲜红的血,她本来是可以不必沾上的,谁知道罗斯会忽然固执转向她,温热的血液染红了洁白眼纱和她的小半边侧脸,红的血、白的肤、黑的发,三种极致颜色碰撞在一起,让她看上去有种诡异又凄艳的美。
隔着段距离,她在看罗斯,罗斯眼中映出这样的她。
他还想要来抓她,然而两步后他就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在抽搐,身下很快漫开一大片血迹。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没有丝毫灰尘,但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依旧狼狈到了尘埃里去。
他俊美儒雅的脸上已经因为失血缺氧而狰狞,眼睛却执着地望着她,另一只手保持前伸抓取的状态。
“我……额咳咳……你……咳!”
这段时间以来偷偷在学的唯一一句菲洛斯星语本是打算放在明天说,明天却永远不会到来了,他带着不甘绝望又遗憾地吐出这句话,可惜身体自己都不争气,没能完整表达清楚。
殿内仍旧充斥着各种嘈杂声响,江绚看着地上挣扎的人眼中渐渐黯淡无光,她没听清他最后说了句什么,也不知道这短短时间里他都想了些什么,而她的视线很快被另一个人所遮挡,少年不满又关切地摘下她的眼纱让她只看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功夫他仍留意着外围,他们此刻在最里面的位置,门口是两拨涌在一起的人,门外进来的那批人其实拥有优势,他们都装备着武器,但是此刻应有的冲突并没有起来,因为带头的人迟迟没有下令。
而被交代了重任,要在混乱中保护好主要目标的费曼大臣此刻直愣愣呆立在殿中,他望着前方已然失去生机的罗斯,大脑一片空白。
目睹了全程的费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效忠的对象死在了自己带回来的女人手上,他想起了菲洛斯星兽人坊间流传一句话,人类确实敌不过兽人勇武强壮,但论玩阴谋诡计的手段,兽人远不及他们。
他打了个寒颤,又觉得有些茫然。他接下来该怎么做?罗斯已经死了,他是继续还是放弃?
种族天性告诉他应该誓死效主,哪怕是拼死也应该拉这些人下去垫背为罗斯报仇,他也确实红了眼,战意在心中不断燃烧,但脑中妻儿亲族的身影却不断闪现,他们还都靠他撑着,他……不能也不想死。
难以做出的选择有人替他做了,沃伦与手下已经渐渐后退至苏止身边,沃伦蓦的高喊:“摄政王已死!恭迎王子继位!”
他这一喊震得费曼身后手下一静,很多人这时候才发现不对,他们面面相觑又不知所措,不由自主看向主事的费曼,他们手中还有武器,要冲也能冲一把。
费曼不由回头,看向等待他发号施令的手下,但很快他又瞧见,另一部分左翼的大臣带着武器过来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这些人早有准备……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费曼摇摇头叹息着放下了手中武器。
那个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在,再多做什么也没有意义,不要再有多余的牺牲了。
他也高声呐喊,声音嘶哑:“恭迎王子继位!”
一场本该激烈的冲突结束得荒唐又仓促,在一众人的呐喊声中,苏止不由分说横抱起身旁的人,离开了这个气氛压抑窒息的地方。
他如今是最高掌权者,没有人再能掣肘他。
他可以不打招呼就走,想去哪就去哪。
本来还担心怀里的人不配合,但出宫殿一路上对方都没有挣扎,苏止心里总算踏实了些,语调也闷闷的,“我才不想当什么国王,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江绚靠在他的胸膛上,诧异他这么抱着她也走得稳当,不甚在意地答:“为了救苏颜过来的,以防万一顶替了他。”
为免他带着自己在宫里乱走,她干脆指了去居住宫殿的路。
“他也在这儿?”苏止问也不问跟着她的指引走,一边又忍不住掐了下她的腰,“那刚才为什么下手?你和沃伦是不是认识,我看到你们刚才交换眼神。”
江绚心里头生起了几丝怪异,经过这段时间的分离,再见后苏止的行为都大胆直接了很多,她腰间还有点麻麻的,眉头因此而微拧,但竟然没有任何抵触的感觉。就像此刻被抱着走,随着他步伐晃动光裸皮肤接触到他身上柔软天鹅绒的布料,除了舒适她完全没有别的想法。
她心思又转到了苏止的话上,现在对他也不需要隐瞒了。
“是认识,确切地说是我主动找到他提出合作。”
在这大臣们每天都要进进出出的皇宫里找到机会与左翼大臣联络上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几封来往的书信就能把该敲定的敲定,江绚让左翼帮忙向菲洛斯星发送一封他们完全看不懂的文字,回报是必要关头向他们施援,具体的那些人其实都不清楚,包括有时候她帮忙用点手段帮苏止稳住身份,以及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刺杀。
兽人们勇武有余手段上其实还是差了点,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单纯还是蠢,今天这一遭沃伦大臣其实也受到了不小惊吓,他最后眼神中的戒备还是被江绚看了个分明,如果不是审时度势,这会儿他未必会让苏止和她一起走。
多余的江绚没跟苏止说,在她看来这些都不重要。
苏止则又抓住了话头:“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却不来认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江绚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仍实话实说:“下飞船的时候。”
苏止果然掐紧了她的腰和大腿,“你竟然忍心这么久不认我!”
“……这样才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嘛,不然你恐怕早就暴露了。”江绚说这话时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态度软了些。
苏止却感觉到了,他眼睛慢慢变了颜色,嘴上却哼:“你就这么看轻我,我哪有那么蠢。”
放在早前,江绚也从没想过有一天去为了安抚一个人而解释什么,当真这么做了的时候,她再次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少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她竟然真的喜欢上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越是沉下心去感受越能体会到与独自面对任何处境时还要心安平静。
以前的她不需要爱情,她所见的没有什么好结果,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