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止那句话没说错,江绚确实是打算接受他们,但现在不是好时机。
刚刚经历丧女之痛,江绚觉得这时候他们还需要时间平复伤痕,更重要的是她也还没有做好准备,不知道该怎样跟他们相处,所以不如先离开这里再说,后面如何就交给时间自己去发展。
原本江绚打算接下来的时间都让苏瑟自己待着,苏瑟也确实静静待着看了一天的书,不过这天晚间苏瑟在房间里叫江绚。
苏瑟其实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只是她觉得江绚应该不喜欢她介入她的生活所以一直就待在房间里没出去,尤其现在她连怎么称呼江绚都是问题。
这是苏瑟几天来第一次叫她,江绚有些意外,“怎么了?”
苏瑟却道:“我觉得现在叫你‘江绚小姐’不合适,叫你‘小绚’可以吗?”
江绚心生怪异,“还是叫我名字吧。”
“可是这样也太生疏了。”
“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看她转移话题,苏瑟只好道:“我来的这几天都让你没地方睡了,你肯定也没休息好……”
“我睡好了,你不用多想。”
被打断了,苏瑟原本要说的还是要说:“今晚陪我一起睡吧,好吗?”
她们都知道苏瑟在这里的时间不会有多久了,看她拍着身边的位置眼神殷切,想要拒绝的江绚想起这个,又想起苏展的嘱托,尤其是看到苏瑟抱在怀里的原主的玩偶抱枕,那抱枕她已经放在衣柜里许久了。
顿了顿她道:“好吧。”
苏瑟对于她的回答显然是惊喜的,哪怕她本身就没占多大位置还是抱着抱枕往旁边挪。
江绚默了默转身将门关上,再回来的时候状若平常地去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床脚处的沙包已经落了一层薄灰,因为苏瑟在,这几天江绚没有再锻炼,她决定今晚就做个人形沙包,不管苏瑟说什么做什么,她此刻开始都是一个名为“苏康”的替代品。
她虽做好了准备,不过苏瑟却是一直安安静静的既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她就那么看着躺在身边的人,只在眼神里流淌出内心复杂的情绪。
强烈的被注视感哪怕江绚闭着眼睛也感受得到,她本来就不适应与人同床共枕,这样一直到后来苏瑟关上灯很久夜应该已经很深时,她仍然没有睡着。
重新回到这间屋子反而还不如在客厅睡沙发,江绚已经感觉到自己注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旁边的人却在这时动了。
最开始江绚还以为只是简单的翻身动作,她以为苏瑟已经睡着了,直到她察觉对方是有意识朝她这边靠过来。
薄薄的夏凉被起不到太大的阻隔作用,但它很好掩饰了被抱住时有些僵硬的肢体。
幸好苏瑟并没有试图掀起江绚身上盖着的薄被,隔着一层她就没有那么抵触。
苏瑟轻抚了抚少女的长发,她等了很久,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好去触摸她、亲近她。
依偎在她身边,苏瑟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与女儿这么近的距离,细想想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抱过自己女儿的次数还不及女儿的年岁多,现如今女儿给了她惩罚,以后她将永远没有机会再抱她,不论过去多久,遗憾和悔恨都将伴随她一生,她也心甘情愿接受,只盼望如果真的有来生,女儿可以去一个更好的世界,过完幸福的一生。
身边人躺得很平很直,苏瑟睁着眼睛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其实她根本不会将江绚与女儿弄混,因为灵魂改变了哪怕是同样的身体都能分辨出不同。她那胆小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儿从来不会以这样安定无畏的姿态入睡,她一定会蜷着身子拱在自己怀里寻求保护,那时候她就要化作一道坚固的墙,为女儿筑起堡垒。
苏瑟自己想成为一个坚强的母亲,但她很清楚自己还不够有力量,她的内心还是有脆弱的地方,哪怕她已经四十来岁了,仍然不如身边躺着的这个人,仅仅是看着她在她身边,她都能感受到令人安心的磁场。
没有人生下来就很强,能成长到强大的地步,极大多数都是吃了很多的苦没有人护,苏瑟敬佩江绚,也心疼她。
抱着她的那只手极轻地拍打着被面,空调冷气声中苏瑟无声打了个哈欠,眼睛逐渐无力最终慢慢合上。
江绚能听到耳畔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她就在离她很近的位置,随着她呼吸带来的浅浅香气很好闻,她以为她会更睡不着,但是这香气好像有静心舒缓的作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也睡了过去。
隔天,苏展来了。
还是在半下午时分,仍然是那辆马车。
这几天苏展的状态显然不好,看到已经恢复精神的苏瑟他松了口气,朝着江绚深深一躬。
江绚眼神微动,他动作突然,再拦已经没有意义,她站着受了,听苏瑟拉着他和他说她同意与他们一起走的消息。
妻子安好让苏展心中大石落下,他已经完全无所谓其他,眼中全是苏瑟,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没有异议。
两人并没有久待,简单说完后就要走,临走前苏瑟下意识看了眼客厅,客厅里没人,她一直知道这里还生活着一个兽人,但是直到最后也没见到他。
江绚不是她的女儿,教养让她哪怕好奇也无法贸然提出要求接触与她没有关系人身边的人事,江绚对他们有所保留,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
苏瑟走后按理说江绚他们应该恢复和以往同样的生活,不过到底是不同了,江绚总觉得屋子里还有那股淡淡的药香味。
距离约定的日期其实没剩多久,看她之后都没什么动静苏止不由叮嘱:“不是你说的要走?怎么也不见你收拾东西?”
他自己早早已经收拾好了,他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多加的都是她买给他的。
江绚不以为意:“这里本来也没我什么,走的时候把钱带走就好了。”
这话确实没毛病,苏止耸了耸肩,“那接下来我们不做点什么?就只在这里干等着那天到来?”
他口中的“我们”过于自然,江绚其实一直想说他可以不跟他们绑在一起,现在回到兽人族中去不失是一个时机,这些明明他自己可以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