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嫣瞳孔微缩,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她抿了抿唇,看向凌知许,继而缓缓道:“你的意思是,孙县丞私下与灵山寨的山匪同流合污?”
“宁姑娘此言差矣。”
凌知许摇了摇头,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散漫又轻佻,好似一只精明的狐狸。
他将扇子抵上了宁云嫣的额间,轻轻敲了两下,才懒洋洋道:“这可是宁姑娘你,自己说出来的。”
宁云嫣还未反应过来,祁钰便出声呵斥道:“离阿姊远点!”
他抬手拨开凌知许的扇子,满眼怒意地瞪着对方。
凌知许倒也不恼,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祁钰,轻笑着打趣:“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倒是个懂得疼人的。”
宁云嫣眉间紧锁,颇为不解地问:“难道你让季乘风去假扮女子,就是为了引那灵山寨的二当家上钩?”
想到那男子浑身散发出的古怪,她轻哼一声:“你们两个倒是挑了条大鱼。”
紧接着,宁云嫣眼中微沉。
她看向凌、季二人,厉声道:“你们千里迢迢来到桐县,又这般关注朝廷命官的动向,究竟是何居心?”
“啪”的一声,凌知许合起了手上的扇子。
他对上宁云嫣审视般的目光,坦诚相告:“查案。”
“说来有趣,圣上起初派我来桐县,却是为了那关闲的事情。”凌知许说起话时,眼底带着笑,“可桐县里也有人在暗中调查这件事,那便是这位孙县丞。我们盯上了他,也揪出了灵山寨的尾巴。”
季乘风愤愤道:“对啊,要不是为了找到灵山寨的具体位置,小爷我才不会去干那种差事呢!”
“那狗男人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居然直接把我丢到了地上。”季乘风被气得直咬后槽牙,“要不是小爷我反应快,现下怕是要破了相咯。怪不得他找不到媳妇,哪家姑娘会看上这种人啊?”
宁云嫣心有不解:“若是想知道灵山寨的位置,你们为何不直接上山去搜?”
“搜了。”季乘风耸了耸肩,无奈道,“但没找到啊。”
“我们在灵山上足足搜了三天两夜,路上连半点儿人影都见不到,更不用说那么大一个灵山寨了。”
听了季乘风的话,宁云嫣抿了抿唇,大胆推测:“莫不是那山上有什么隐蔽的阵法,遮掩了通往灵山寨的路?再说了,那地方叫灵山寨,就一定要建在灵山上面吗?”
“所以,我才想着让季乘风与那二当家一道回去。”凌知许开始解释起来,“季乘风的武功不弱,若是不巧被他们发现了,也能全身而退。”
“方才我与那二当家交手时,他一手斧头耍得出神入化,不像寻常之辈所能做到的。”宁云嫣细细斟酌,继而开口道,“他恐怕已经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了。”
凌知许眸色转冷,追问她:“你所言当真?”
“当真。”宁云嫣点了点头,“而且他手上那把斧头也十分古怪。”
季乘风一愣:“斧头?”
“对,那把被他用来当作武器的斧头。”宁云嫣耐心道,“那斧头与寻常的斧头不同,斧刃泛着淡淡的紫光,不像是用普通铁石打造而成的。斧柄虽是木头制成,却刻了一个似乎与他无关的‘仁’字。”
祁钰默默听着,忽而想到了什么:“阿姊,那人与你交手时可有报上自己的名讳?”
“啊……”宁云嫣努力回忆着先前的情景,“他说他叫郭守义。”
“原来如此。”祁钰嘴角微微上扬,直道,“‘仁义’、‘仁义’,现在我们既然见到了作为二当家的‘义’,那剩下的大当家便是其中的‘仁’了。”
凌知许紧锁着眉头,反驳了祁钰的观点:“可那灵山寨的大当家,似乎并不姓郭。”
“至于你说的紫光斧刃……”凌知许顿了顿,“单听描述确是过于泛泛,若能亲眼见到,我或许可以看出它的来历。”
“咳咳……”季乘风突然用力地咳嗽起来。
眼看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他,他便神采飞扬地从袖口里拽出来了一把斧头,还明知故问道:“你们说的斧头,是这个吗?”
宁云嫣一眼就认出来那把斧头乃是郭守义之物,她厉声道:“你居然偷人家的东西?”
“哎,你这姑娘怎么这般不懂事?”季乘风煞有其事地为自己解释起来,“我就是想着,那灵山寨也没去成,白忙活这么一趟,好歹也要发挥点作用吧。你不也盯着那斧头瞧了许久?”
季乘风满脸傲气,直言不讳:“我这人有个原则,他让我不顺心了,我也要膈应膈应他,出了这口气才行。”
凌知许眼底蕴着笑意:“干得不错,拿给我看看。”
“喏,给你咯。”季乘风说着,便将手上的斧头扔了过去。
宁云嫣看着季乘风得意洋洋的样子,只觉得他若是长了条尾巴,此刻定是摇得比街边的大黄狗还要欢快。
凌知许接过斧头,眼底一沉:“这斧刃,多半是用昆仑天山上的紫玄幽铁制成的。”
“紫玄幽铁?”季乘风惊讶地张大了嘴,“那玩意在大洵不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吗?我阿爹在都京混了那么久,最后还不是从逍遥老头的手里敲诈来了一颗。一个小小的灵山寨二当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舍得将它打成斧刃?”
凌知许侧过头,颇有兴致地看向祁钰:“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祁钰冷言:“祁钰。”
“祁钰方才有一点没猜错。”凌知许淡淡开口,“这斧头,不是那二当家的东西。”
事已至此,凌知许不打算再隐瞒什么,便将收集到的线索尽数分享给宁、祁二人:“灵山寨二当家郭守义,每隔五日便会趁夜色去一趟孙府。我与季乘风暗中跟了他许久,每次跟到灵山的半山腰时就会迷失方向,再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所以我们便推断那灵山寨就建在灵山上,只是找不到通向它的路。”凌知许说着,尤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这次被你们搅了局,下次若是用同样的法子,他怕是不会再上当了。”
“季公子。”
祁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