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知许没理会他,只继续说着:“那位新来的县令怕得罪权贵,随便找了个由头就除掉了董家家主及其夫人。但那两个孩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县令于心不忍,便将他们关在牢里,好吃好喝地供着。”
“呵……”郭守义双手紧攥成拳,他扫视着眼前众人,愤愤道,“你们和陈丰是什么关系?乞丐尚且不吃嗟来之食,他可是杀了我父母的凶手!”
凌知许上前一步,走到郭守义的面前:“所以,灵山寨大当家带山匪劫狱那日,你就头也不回地同他一起走了?”
“大当家于我有恩!”郭守义高声道,“他将我从鬼门关捞了回来,他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凌知许闻言,冷笑道:“董守义,认贼作父的这些年里,你可曾想过你那位失踪不见的同胞哥哥?”
“你以为我没找过他?那可是我的亲哥哥!”董守义脸色大变,“自从养好了身体,我便没日没夜地下山寻他,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连他的影儿都没见过。”
“你当然找不到他了。”季乘风听得累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而大咧咧地嚷着,“他被大当家毁了容,又毒哑了嗓子,此后便一直在桐县一带流浪。要不是碰巧遇上了关县令,早就不知道病死在哪条巷子里了。”
“怎么可能?!”董守义大喊,“大当家同我说,他是在那场混乱里走丢了,大当家过后也在派人找他啊!”
凌知许示意季乘风拿出两把斧头,举在董守义的面前:“你若不信,便自己过来看看吧。”
董守义赶忙走上前来,他看着两把一模一样的斧头,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哥哥的斧头怎地也在你们的手上?不、不不,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凌知许忽而笑了:“我可以骗你,大当家也可以骗你,唯有这两把紫玄幽铁打造成的斧头不会骗你。”
“这字……”董守义一把夺回斧头,喃喃道,“这字还是父亲亲手刻的……”
“怎么会……大当家他……”董守义的眼神愈发空洞,他看着手上的两把斧头,只觉得自己眼眶发热,“我要去找他,我去找他讨个说法!”
“慢着!”凌知许伸手抖开扇子,拦住了郭守义的去路。
董守义疑惑:“你为什么拦着我?你们不是来告诉我真相的吗?”
一旁的季乘风早就憋不住了,他率先开了口:“哎呀我说,你这人有没有点脑子?现在去找大当家讨说法?你可真是活腻歪了。”
“那我要怎么办?”听了季乘风的话,董守义好好的一个七尺大汉,瞬间眼泪纵横,脆弱得不成样子,“不对,你们能拿到这斧头,那我哥哥呢?他人现在在哪?”
季乘风突然哑了声,他微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董守义虽不怎么聪明,但也不是个傻子。他瞧见季乘风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
季乘风急得“哎呦”一声拽住了宁云嫣:“宁姑娘,你快想想法子,这可怎么劝他啊?”
宁云嫣满脸无奈:“季乘风,你睁大眼睛看看,我长得很像会安慰人的样子吗?”
季乘风还真睁大了眼,他摇摇头,又逮住了宁云嫣身旁的祁钰:“小祁,你快好心帮帮忙,别说是他一个大男人了,哪怕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我面前哭成这样子,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啊……”
祁钰摇了摇头,有模有样地学起宁云嫣来:“季公子想多了,我长得像是很好心的样子吗?”
“得!”季乘风顿时哽住,“我算是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
他又转身面向董守义,无可奈何道:“哥,董大哥,算我求你了,你振作点成不成?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冤有头债有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哥虽然没了,但你还在啊!你就不想找那大当家报仇雪恨,让他给你个说法吗?”
董守义早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听了季乘风的一番言论,只能强撑着点了点头。
宁云嫣在旁看着,突然心生一计:“诸位,我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凌知许挑眉:“说来听听。”
宁云嫣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凑到她身侧:“我们不如这样……”
*
出了桐县城门,一路东行,约莫不到十里,便得见灵山。
宁云嫣他们从董守义的口中得知,想要找到灵山寨,寻常的法子是万万使不得的。
只因灵山寨外由大当家坐镇,借着整日不散的雾气和层叠树林布下了一种遮掩用的阵法。若是没有寨中人带路而行,怕是走到了灵山寨前,也找不到进去的路。
宁云嫣心中好奇,忙问那大当家究竟师从哪门哪派。可董守义先前对大当家多有敬畏,连那阵法的名字都不敢多问一嘴,更别提是大当家的过往之事了。
她一听,直接泄了气,闷着头跟在众人身后走。
没出桐县前,他们在宁云嫣的提议下,与董守义商量好了。昨夜孙县丞的死讯并未传开,他们便可借着孙县丞失踪的由头,让董守义亲自带他们去灵山寨找大当家寻求帮助。
为了掩人耳目,宁云嫣又让凌知许朝关县令要了几套衙役的衣服,还让季乘风给他们抹了一脸香喷喷的药泥。
一行人忙碌半天,伪装成孙府护卫的模样后,才跟着董守义一路上了灵山。
可惜这身县衙的衣服有些紧,季乘风皱着眉,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他看向一旁的宁云嫣:“宁姑娘,你这法子可行吗?”
宁云嫣还未开口,祁钰便替她呛了回去:“季公子难道对自己的易容术不够自信?”
季乘风深吸一口气,决定大人有大量,权当做自己认栽,不和这位满脑子都是“阿姊阿姊”的傻小子计较。
“欸,煞神。”他转头就把话题丢给了凌知许,“自打我们上了山,你就只顾着盯着路边那些一模一样树。你瞧了这么半天,瞧出了什么古怪没有?”
凌知许皱了皱眉:“你安静些,张牙舞爪地跟小孩子有什么分别?”
紧接着,他便问道:“董守义,大当家平日里最常用的是什么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