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摘下了耳机,又一个人走出地铁站,抬眼,阳光落下的地方都格外暖些,张初静心里有点乱,此刻有些懒得打伞。
没走两步,捏在手心的手机震动起来,等铃声彻底响起时,张初静已经点击接通。
“喂?”她声音如常。
“初静姐,”对面的人顿了下才有勇气继续往下说:“刚才是我说话不过脑子,你……,对了,我请你吃个饭吧,祝你早日找到你喜欢的工作。”
沿路走出去,她路过一家牛肉面,空气里有卤水的香气,张初静视线放在对面,还没等她开口,对面男声好像也料到了她会拒绝一样,轻声地,他再次说:
“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下次吗?”
张初静也想起来这件事,半响,她干脆同意:“好啊,你想去哪里吃?”
“不用你动,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就行。”
最后吃饭地地点就定在地铁站附近,这周围也是个商圈,张初静收了手机就往右边走。
张初静先到餐厅,但她也没等多久,向葵来得有些匆忙,隔老远,两个人点头互相示意。
“对不起啊初静姐。”他走过来,语气懊恼:“其实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不会答应和我吃饭。”
“是有点生气,”张初静抛下一句:“不过也不算生你气,在公司还是稍微注意一些得好,你说得话我不会当真。”
她主动缓和场面,认真想想,要不是她之前刻意留有余地,向葵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现在她说走就走,突然又不给别人念想了。
不会还有点渣吧,张初静后知后觉,她喝了口果汁,抬眼:“不是工资的问题,最重要的还是,我不想继续呆在这个位置了。”
“是我想错了,”向葵点点头:“你一定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的。”
他眼神中又重新有了光亮,张初静心里有点虚,就没在回复。他这句话可就实实在在是奉承,就她这点功夫,辞职完不去讨饭都不错了。
餐厅里一时间寂静下来,刀叉摩擦陶瓷的声音彼此起伏。
她低垂着眸吃了点东西,不过张初静没什么胃口,咀嚼地动作尤其缓慢。今天吃饭的地方很正式,余光里,圆桌上细长的花瓶里放满了玫瑰。
是红色玫瑰,颜色尤其娇艳,她顿了下,感受到耳边还有小提琴的声音,与钢琴声合在一起,曲子柔美,在这个可以看到晚霞的窗边,尤其有氛围感。
就算是反应在迟钝的她也感受到一点不对劲了,缓了会儿,张初静拿起手机看了眼,下一秒,她对着手机壁纸认真地开口:
“啊,修空调的来了,我得先回家看看。”
她声音来得突然,煞有介事地样子,向葵愣了下,很茫然:“啊,不吃了吗?怎么回事。”
“我家里空调坏了,今天修的人过来,我得去看看。”
“好,”向葵没多说,只是也放下了刀叉:“我送送你吧。”
“没事,”张初静摇头,委婉拒绝:“你慢慢吃,我家就在这附近的。”
“还是送送你吧。”向葵没停,仍旧跟着站起来。
最后只能和他一起下楼,楼下行人和车来去匆匆,张初静挎着包,将手机放了进去,两个人一边走着。
张初静还在神游中,恍惚间好像有听见向葵说了句话,她笑着转头,几分余晖落在她眉眼间,光辉正巧收进她瞳孔,这几点光芒将她整个人融进温柔里。
她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他欲言又止,张初静看着他,很有耐心,却没等到回应,因为下一秒。
手腕就被人猛然一拉——
顷刻间余晖抖落一地,整个人直接往前倒,光芒消散掉,前面只有暗调的阴影。
手腕上力道有些重,张初静甩了一下,没甩动,她接着抬眼,恍然间一愣。
女声是暴躁的急促:“江知你干什么!”
惊慌之间,江知眼底却没半点错乱,他现在过分冷静,他垂眸,脑海里全是上一秒她和别人有说有笑的画面。
这可能很突然。
但情感翻腾间,他根本没办法控制。
余晖落下,一半明一半暗,他生硬地将张初静拉了过来,留向葵一人在原地,光芒照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视线放在面前人身上,形影单只,这顺眼许多,可他语气仍旧冷淡:
“空调修好了。”
“哦,”张初静一边揉手腕一边说话,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双眼充斥疑惑:“不是,那你突然拉我干什么啊,很吓人的好不好。”
与此同时,向葵地声音也一并落下:“初静姐,这是……”
张初静刚想开口,方才沉默着的人却突然动了,江知收回目光,转而放在女人发顶上,他声音柔和了点:
“你知道的,前几天刚发生了这种事,恍然间看见你和陌生人走,我有点激动了。”
“哦哦哦。”他解释的语调分外柔和,像一阵和煦的风,这才是他平时的样子嘛,张初静摸摸头,才想起来回应向葵的问题。
“不对呀,”记忆好像缺失了一段,女人皱起眉头,看了眼眼前的两个人:“我记得你们明明见过啊,怎么谁也不认识谁了。”
空气里有一点微妙,江知侧过脸看向葵,嘴角扯出点笑意,他轻笑了下,语调缓缓:
“是吗?”
他本就要比向葵年长许多,今日不知怎得,他要比平日里的打扮更成熟些,换下了黑T,也穿上了西装皮鞋。
他个子高,身姿笔挺,仪态端正,他站在背阴处,正微微低垂着眸看人,顷刻间,眼神里就多出几分漫不经心来,也可以说是轻蔑。
看一个男人的阅历往往只需要一眼。
尽管向葵已经努力停止了腰板,但那种置身于高段的气质他目前还学不来,他顿了下,转过头,叫:
“是我记性不太好,初静姐姐,你不要在意。”
话音刚落,江知嘴角的笑意凝固住,他收回目光落在张初静脸上,她果然没有意识到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劲,竟然还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