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锅蘑菇汤的人,不由脱口问道:“你家这么早就做饭了?”
“没有。”许平安头也不回说道。
这样直白,或许能击退寻常人;而顾五郎偏还悠哉悠哉和他对望,两人仿佛三岁稚子,谁也不让谁。
直至许抱月端着香气的来源出现。
顾五郎还算守礼,朝她拱拱手,无言问安。
许抱月也胡乱跟着回礼,心道:这顾五郎的戏份,是不是多了些?算了算了,我一个在流放路上嗝屁的女配还管得了一个男配的事?
“平——”
刚喊了一半,莫名对上了眼神熠熠的顾家小腿,许抱月再瞟着花婆婆家,改了口,“你,肚子饿了么?”
“我不饿。”
“饿了。”
许平安和顾五郎同声说道,说完再面面相觑。
许平安脑门上只差刻一句:我二姐问我肚子,你答什么?
顾五郎亦是镇定,端的是云淡风轻,甚至补一句:“这是什么饼?甚是美味。”
“菜饼子。”大厨许抱月如实道。
“原是如此,怪道如此美味。”顾五郎又道。
如此,再不请他吃一个,都对不住他的两个“美味”。
终归是男女有别,许平安端着碟子,客客气气请他吃一个。
顾五郎比白鹤客气些,若不是他动作快,碟子那几块菜饼,都能叫它那大豁嘴一口吞了。
“见笑了。”
他笑着握住了筷子,再若无其事夹了一块,垂眼细瞧:果真是名副其实的菜饼子,连油水都没有。
再扫一眼许平安,家里连油都没有,难怪他母鸡似的护着。
自己甚是不知礼数。
论罢,顾五郎面上也是一派淡然,将菜饼子送入口中,缓缓嚼着,眉心微皱。
“我二姐手艺很好的……”
或许是见着他皱起的眉头,许平安咕哝着,“午食我们也吃了一锅蘑菇汤,还有几个烤的,可香了。”
闻言,顾五郎舒展了眉结,也没评价菜饼子味道如何,先是戏言道:“如此,想来小郎君还欠我一顿烤蘑菇。”
“你……”
他说这些,是为了说烤蘑菇的事吗?
许平安有苦发不出来。
顾五郎翘起唇角,再夹了一块去蘸酱吃,依旧没有品评。
许平安巴巴望着,他翘起唇角,拱手作礼,一拍白鹤,飞身上马,走了。
走了。
徒留一道清亮的哨声。
许平安苦着一张脸,碟子里只剩两个饼子。他扭头同许抱月诉苦,“二姐,你说他做什么来的?我怎么觉着他就是惦记着家里的粮食。”
许抱月虽也疑惑,但还是安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两个菜饼子。他今日替我们砍了树,也劈了柴,不想还替我们拎下山了。若非亲眼得见,我都不知晓原来柴刀也是能劈柴的呢?”
“噢。”
许平安闷闷道。这话,很是耳熟。方才,顾五郎也是这样说的。
二姐,可真是知恩图报的人。
顾五郎也太厚颜了些!
*
一样的话说来,二人得了截然不同的评议,顾五郎再得了一顿嫌弃。
他全然不顾,策马回了家,正巧府里送了霍大厨出来。
管事的也是讪讪笑着,更是鞠躬致歉,“这佛诞刚过,我想着主子该用些荤腥,这办错了差事不要紧,幸而没连累了您。”
霍大厨也是连连拱手,一个劲地把责任揽自己身上,“老朽和您想一处去了。我旁的手艺不精,唯独这炙羊肉拿得出手,老夫人诚心礼佛,我又不会做素菜,实在是老朽无用。”
二人真真假假说着场面话,待人走远了,顾五郎才从巷口出来,径直问道:“今日府里可来了客?”
管事的忙去牵了马,回禀道:“只有段家送了些东西过来。”
顾五郎当即了然,随口问道:“往年宁川的小白杏不是大兄让人捎回来的吗?”
管事的道:“往年是由大公子的人送的,今年听说段家同人另开了路,走那近些。奴才瞧着是新鲜不少,连老夫人都夸他有心了。”
啧。
午后也没少吃那白杏,眼下,顾望津忽而觉着牙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