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电梯,颜思柔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回想言令刚刚的样子,倒是与记忆中的那个他有些不符合。就这样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听到门铃的井里,马上开了门:“怎么不回我消息,还有到底是什么大事,跑到北区,现在才回来。”
看着井里的样子,感觉到了没回她消息,生气了。井里是颜思柔的同学兼闺蜜,也是有点亲戚关系的,是颜思柔大姨周素莹婆家兄弟的女儿,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正是因为关系好,两人才一起从很远的西城到苏城来上大学。并且为了能实习在一起,舍近求远选了同一家医院。
“如果,我是说,我今天去领证了。”颜思柔试探性开口。井里是她的闺蜜,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就没打算瞒着。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连男朋友都没有,还结婚。”井里显然是一脸不信的样子,事后想想又问到,“该不会是你那神秘哥哥吧。”井里口中的神秘哥哥正是言令,只是偶尔听到她念到,也见过,但从没好好认识过,当然也不熟。
“嗯。”
“天啊,你发疯了,你了解过他是什么人,家里情况如何,工作······就领证,还有你有户口本?你妈妈知道······”井里一连串发问。
“还算了解,我们认识有15年吧。户口本,我上大学时就带着,至于我妈,还不知道,你得帮帮忙······”颜思柔回应。
“大新闻啊!认识15年,比认识我还久,藏的够深呀,我还不知道。”
“你知道的,我很少提及过去。”
“过去,你们过去认识啊?”
“嗯。”
“那岂不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快告诉我你们的故事。”
听到井里这么说,很小认识,小吗,好像也不小了,那时的自己什么都懂。一瞬间,好像过去的记忆解封了似的,一股脑的涌现了———颜思柔出生在苏城北县的路村,自她有记忆以来,家庭就是不幸福,是不完整的。
爸爸颜彬整天无所事事,天天念念叨叨的,时而正常又不正常。以至于后来她才知道,爸爸是有精神病,发病时还会打妈妈。而颜思柔的妈妈周素莞也因怀孕,在颜思柔两岁多便去江城打工了,就把小思柔交给了奶奶。而奶奶却不满周素莞的离开,从小给颜思柔灌输妈妈不要她的思想。以至于颜思柔从小觉得自己没有妈妈,甚至是妈妈每年来看她被赶出家门时,她都无动于衷。妈妈接她去江城生活,她都不去。再后来,颜彬的病更严重了,奶奶就去了大伯颜春家生活,颜思柔则和生病的爸爸一起生活。那时的颜彬总是觉的这世界上的人都要害他们家,就把小小年纪的颜思柔关在家里,不让她上学,不让她和外界有任何的交流。还时不时的就是一顿暴打,明明颜思柔什么都没有做错,对于年仅6岁的颜思柔来说,那就是地狱。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时常趴在院子的墙头,向外求救。可村里的人都知道颜彬是精神病,不想参合。而颜彬的哥哥和姐姐们都有自己的家,人家小家的事都忙不过来,更别提颜思柔了。渐渐的颜思柔对自己的处境也就麻木了,只要死不了,就没什么可怕的。
有一天,颜彬要带着颜思柔去外面的世界,那天他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要去其他地方生活。颜思柔奶奶知道后,求着大伯颜春和二伯颜平把颜彬送进了医院。爸爸在被救护车拉走的那一天,是颜思柔有记忆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之后颜思柔进了小学,虽然在学校里,同学都知道她是精神病的女儿,不和她玩,那又怎么样,只要能上课,能学习,就很开心了。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两个月,颜彬回来了。本以为病好了,不曾想更是变本加厉,到处惹是生非,村里的人更讨厌了。颜思柔只能被迫退学,又被关了起来。在这期间,妈妈周素莞回来了,颜思柔终于可以脱离这地狱般的生活了。好不容易,可以坐上去江城的车,结果被赶过来的颜彬抢了回去。周素莞也不曾放弃,去求颜彬的哥哥姐姐帮忙,结果竟是他们一致不同意把颜思柔从颜彬身边带走,他们认为孩子离开爸爸,他还指不定这么疯呢。为此他们还特意跟村长和村里人打好招呼,表示这是颜家内部的事情,不要插手。周素莞只能作罢,她除了这个女儿,还有另一个女儿要照顾,于是就只能回了江城。
后来颜彬抱了抱大伯颜春家的孙子,只是想逗逗那小孩玩儿。事后,颜春带着他的四个儿子对颜彬进行了暴打,很是激烈。颜思柔就坐在阳台上,看着他们五个围着爸爸打,爸爸只能抱着头叫喊,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力,紧接着一拳一脚的落下。那一刻颜思柔第一次有了,想他们打死爸爸的想法,她才七岁。趁着颜爸被打,颜思柔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准备逃离这个家,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想来想去,就去姑姑颜月家。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就只有姑姑来这个家看过自己。于是趁着天黑,她到了姑姑家。
颜月一开门看到是颜思柔,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乖乖,你怎么来了,你爸呢?”
“姑姑,帮帮我,我不想回那个家了,好不好?”颜思柔哭着开口。
“小枝啊,不是姑姑不帮忙,你爸什么样,你是知道的,杀人都有可能,姑姑也是怕呀,你应该懂事,体谅别家的难处。”颜月站在门口,显然没有让颜思柔进去的意思。
顿时,颜思柔觉得自己好无助,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原来自己的亲人是没有亲情可言的。奶奶家,大伯家,二伯家,甚至就连记忆里美好的姑姑家也是如此。能去埋怨吗?不能,况且人家没有必要非得帮,帮是情分所在,不帮是人家的权利。
随后颜月拿了两个馒头,嘱咐颜思柔回家听爸爸的话,就算爸爸有病,他也是爱你的。
不一会儿,颜彬找到了颜思柔,一路上打着颜思柔回家,一路上,都有村民看着,有的还开口笑着说:“可别打死啊,死了可没有人给你养老送终。”这话的语气完全没有要劝架的意思,倒是在起哄。听着后面指指点点的声音,也感知到了他们异样的目光,颜思柔这次领略了,什么叫做人性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