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则渝的情况看起来实在不太好,南清玉本身是个大夫,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她蹲下身来,伸手放在了李则渝的手腕脉搏上。
手指尖下的脉搏虚弱无力,可见这个人身体亏空,虚弱无力。
南清玉厚重的刘海遮挡不住眼睛之中的光彩,每次看病的时候都是她闪烁着自己光彩的时刻。
连翘蹲在一边,看的美滋滋的,每到这种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家小姐特别特别的与众不同,特别的有魅力。
南清玉收回手,从贴身小包里面拿出了一套银针,她拉过李则渝的手为他施针,一边施针她还一边跟他搭话,“我是清水镇济世堂的南大夫,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针下去,李则渝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混乱的思维清楚了不少,他下意识地回答南清玉的问题,“李则渝。”
原身的名字跟他的一样,只是字不一样,但是既然他来了,那么今后就叫李则渝吧。
南清玉点头,她看见李则渝嘴边的绿色草汁,继续温声问道,“你饿了多久了?”
李则渝撑着略微有些混沌的脑子想了想,原身的记忆之中没有,他也不记得,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南清玉把一个竹筒递到李则渝的嘴边,“加了盐的水,喝一点?”
李则渝知道这水对他现在的身体有好处,于是就着南清玉的手喝了起来。
南清玉见他喝完,又从背篓里掏出一个荷叶包打开,放在李则渝面前。
细嫩的兔肉烤的焦香,上面还带着一点香料,荷叶包打开,兔肉还带了一点温热的香气,这香气像是长了钩子一样勾着李则渝。
李则渝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太过失态,但还是没有忍住,吃的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肉都吃完了。
南清玉又拿了一块饼子放在荷叶上,李则渝看了她一眼,这次肚子里已经有了东西垫底,他吃的稍微慢了一点。
他吃的慢,南清玉就在一边看着他吃,像是顺口那样问道,“你住在哪里啊?家中可还有人?怎么饿成了这幅样子?”
李则渝挑拣着原身记忆中情况一一如实回答着,比如父母双亡,自己积攒的彩礼被骗了,如今欠着赌债,如果不行,只能卖房子还债......
这经历实在有点不堪,李则渝说着说着就闭上了嘴,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一点尴尬。
他低头咬着饼子,没有看见南清玉越来越亮的眼神。
南清玉的父亲医术高超,学有所成,回到家乡之后也攒下些名气,多年的医馆开下来,也积攒下些许钱财,只是她父亲秉承着医者要悬壶济世的原则,每次开药都争取以最小的代价治病,遇到家中贫困者更是减免诊金甚至白送药材,因此虽然攒下些许钱财,但是并不多。
但是在外面的人看来,这家医馆门庭若市,恐怕日进斗金。
至少她的大伯一家是这样认为的。
父亲死后,母亲也很快跟着去了,从此这家医馆就剩下她这个孤女继承。
犹如小儿抱金过市,难免被人觊觎。
连翘曾为小姐发愁,“要是姑爷能早点来娶小姐就好了,小姐都及笄这么久了,也不见姑爷来,等姑爷来了,看他们谁还敢来欺负小姐!”
南清玉的父母为她留下一个娃娃亲,曾说约定及笄后履行约定,只是如今南清玉已经十六岁了,男方一直没有等到消息传来。
南清玉当时没有说话,定下娃娃亲的婚书她看过,对方身份高贵,不太可能娶她这个乡野间的女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后悔了或者是早就忘记也不是没可能。
但连翘有一点说对了,如果她有了丈夫,眼前的这难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要守住家业最好的方法就是坐产招夫。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也曾让媒婆为她暗暗打听过,但那些肯为人赘婿的要么年纪很大,要么是带着孩子的鳏夫,要么便是身有疾病......
总之,在这个社会中,赘婿好找,略微好些的赘婿不好找。
她上下打量一下李则渝,李则渝面容清秀,四肢健全,年纪相当,还未曾娶妻,除了瘦的有些吓人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不好。
而且他父母双亡,身无长物,甚至连头顶遮阴的瓦片马上就要没有了,这样的人正好适合入赘。
南清玉放柔了声音,刻意用更温柔的态度跟他说话,“你身上还有伤要处理一下,我家中还有吃的,你要跟我回去吗?”
李则渝咬着饼子顿了一下,他试探着说道,“我身上真的没有钱......”
两人视线相对,南清玉微微愣了一下。
媒婆的话再她耳边回荡,“我的大小姐诶,这时候你还挑三拣四的,哪里有好男儿愿意当人家的赘婿啊!”
李则渝身形单薄,面容憔悴,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分明是冷静与锐利,这是个头脑清醒且内心坚定的人。
想起媒婆说的那句话,南清玉心中忽然升起的念头被她又压了下去,她笑道,“那算了,至于这些不用还了,”她把竹筒放到李则渝脚边,“就算是连翘无理的赔礼。”
南清玉带着连翘准备下山,她走出一段路,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头去看。
那人本来就很瘦,他的青色布衣身影在大树的映衬下显得很小,不知道为什么南清玉莫名地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脆弱孤独感,好像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人,又好像孤魂猝不及防地重回人世,满身都是挥之不去的寂寥与无措。
李则渝眼前忽然一暗,他抬头看去,南清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刚想开口问怎么了。
李则渝,“这......”
南清玉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清凌凌的声线带上了一丝急躁,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我就跟你实话实话了吧!”
李则渝便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静静等着她说完。
南清玉确实很急,让她自己说这些话,她还有些莫名的脸热,但想起自己的困境,她鼓起了勇气,甚至越说越顺,越说越淡定,“你现在没钱没物,浑身是伤,还有赌债,再没有人管你,你自己可能会死.......不如入赘我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