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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1 / 2)

知州府的人连夜将消息传到孟府,孟泽青本来已经和衣入睡了,他今晚是宿在琼玉院的,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便被吵醒了。

“不好了,大人!有人在护城河发现了一具死尸,带着金鱼袋!”

孟泽青听到金鱼袋已经彻底醒神了,没有丝毫倦意。

金鱼袋,按大珩法规,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佩戴金鱼袋。

如今一个竟在锦州发现了一具配着金鱼袋的尸体。这巡察使才返京复命的紧要关头,若真是一个三品以上的朝廷命官死在了他管辖的地界,他怕是也难辞其咎。

柳扶眉屋里备着他的衣物,孟泽青换上浅绯色的知州官服,便安排人手,匆匆出去。

孟窈听见庭院外的动静,已经这么晚了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动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孟窈掀开罗衾,拉开床帏,披上中衣,带着两个婢女便出了屋子。她一眼就看见了她的姨娘和爹爹,姨娘穿得有些单薄,身后跟着连翘姑姑。

孟泽青已经一脚踏出了院门,又回头看了眼柳扶眉,见她一脸担忧之色,安慰道:“你莫要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柳扶眉知道孟泽青是在安慰自己,她心中担忧,但面上还是尽量平缓神色。

孟泽青带着十来个侍卫,匆匆去了知州府。

柳扶眉一心在孟泽青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孟窈,连翘在安慰她:“您放心,老爷做了十四年的官了,怎么会没有分寸,院子里风大,您莫要在院子里站着了,咱们先回屋吧。”

柳扶眉听了连翘这样说,没有说什么,摇了摇头,她嫁给孟泽青十七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焦灼的神色。

柳扶眉虽是妇人,但也知道金鱼袋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心里明知道如果金鱼袋是假的,就不可能经过知州府有司的眼睛,传到孟泽青这里,但还是希望这只是虚惊一场。

孟窈站在自己的屋门口,小茴怕她受寒,又回屋给她拿了一件衣裳。

小茴为孟窈披上衣裳,孟窈看着姨娘回了屋,可屋里的灯却是又亮了几盏的样子,孟窈微微皱眉,怕是出了什么事。

月上中天,本该是万籁俱寂。

街上的灯火阑珊,一辆马车行得极快,车厢的窗帘因着夜里的风不时扬起边角,里面坐着的孟泽青并不像安慰柳扶眉时的镇定,心中有一种事态难以预料的焦虑。

马车直奔知州府,经过街道的酒铺时,垂着的酒旆都被带动飘起。

站在临月楼的靖安侯世子望着街上越来越远的马车,凤眼乌沉。

孟泽青在锦州知州这个位置太久了,一个巡察使可不够他扶摇直上。

知州府内,仵作已经验过尸了,将验尸记录递了上去。

死者在水中泡了太久,已经看不清面貌了,从骨骼可以判断出他是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子。尸斑呈淡红色,很恶心渗人地浮在身上,手足部分的皮肤发皱得像是要脱落下来了一样,身上并没有致命伤,喉道有泥沙,后脑骨裂,是被人打昏后投进水中溺死的。

孟泽青面色有些沉,三品以上,会出现在南州一带的官员,不外乎几个人,再加上身长和腰间佩剑的佐证,他似乎知道是谁了。

南州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董昌。

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相信这具尸体是董昌的。他并不清楚董昌为人如何,但董昌的身份实在是个烫手山芋。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早二三十年,南州受大珩与南郡的战火波及,民不聊生,正是因为南州产盐,盐井众多,南州才能在短短二三十年让百姓的生活从饥寒交迫到富裕乐平。

孟泽青面色有些晦暗难明,董昌主管南州盐务,本来一个朝廷命官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他的地界,就是再处理得当和谨慎,也难逃怪罪。

孟泽青想起上月宴送宋云山,靖安侯世子夜访孟府,给他看了走买私盐的卷宗。

走买私盐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孟泽青开始只是草草看了几眼,里面金额之巨大,随意拿出去便让人瞠目结舌。

孟泽青看着眼前还穿着白日里的白玉锦袍的俊美世子,一时弄不懂他的意思,试探问道:“世子给我看这卷宗是何意?”

“孟大人许是没有看清,不妨再往后看看。”

韩晋还是白日里那副知礼守节的贵公子模样,他的声音虽平淡,但孟泽青莫名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他移眼看向卷宗。

孟泽青心头大惊,这份私盐卷宗竟然是南州的。他连忙翻看,越看心中越是惊讶惶恐。

每一笔金额都清清楚楚,时间也是一目了然,青州、虞州、锦州都牵扯其中。卷宗中夹带的辅证更是把他一点侥幸的心思都给浇灭了。

他心头惶恐,明明他不曾插手走买私盐的事,为什么他的私印会在上面,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是眼下却无暇考虑这个了。恶果已经酿成,他是锦州知州,又有私印辅证,他如何都不能善了。

当更何况,今圣上最厌贪污,走买私盐,这么大的手笔,只要稍加泄露出去,莫说他的乌纱帽了,便是满门都要抄斩。

孟泽青如坠寒冬,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面前的韩晋,他面上并没有什么波澜,更不用说什么得意或者嘲讽类的情愫。

孟泽青还未开口,韩晋便轻轻笑了,一双漆黑乌沉的凤眼漫不经心地看着孟泽青,颇为真情实意道:“鱼游沸釜,祸至而不知。孟大人,莫要担心,我把这个拿给大人不过是为了帮大人解忧罢了。”

孟泽青是天子钦点的状元郎,又做了十四年的知州,根本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位能拿出这样的证据的世子会纯良地为自己解忧,定是有所求。

果不其然又是意料之外,韩晋走后,孟泽青一夜难寐。

董昌的身份并不简单,他不单是南州盐运使,也是当朝豫王的亲舅舅。南州盐运使死得这么没头没脑,朝廷定然会派人彻查,私盐一案难保能藏住,豫王也不会善罢甘休。

当今圣上长成的皇子中最为成器的几位,便是豫王、端王和康王,三人分庭抗礼。其中豫王最为得宠,隐约有盖过其余两人的趋势。

董昌死在锦州,所有的压力便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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