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暴虐不按常理出牌。是神经病。
…还很喜欢看戏。
谁会想到最后,打动他的因由和自己的一腔肺腑毫无干系,仅仅出于他需要一个衬托红花的丑绿叶。
杨柳青觉得荒诞极了,是不是还要谢谢自己不好看?
夜幕低垂,憋着股闷气,没和虚假的同事们打招呼,杨柳青洗漱完就关了卧房门。院里聊天的几人不约而同看去,邓猛女搓搓手,率先道:
“不是生气了吧…”
对面瘦长脸的吴姐姐呸一口吐了棉线,继续蹭着月光缝衣裳:
“又不是我们叫她去送衣服的,要怪也怪刘媪。你上赶个什么劲。”
这位吴姐姐全名吴玉芝,现二十有六,掖庭资历第二大。
因着年长不少,说话也尖酸,邓猛女怵她。往常也不和她搭话。但想到今日青娘回来时两膝的破洞,低沉空茫犹存后怕的神色…邓猛女心里头蔓来丝不适。
“小丫头片子怪可怜的,要我说提点一下又不掉块肉,你们偏不许,还挤兑我。”
“那又怎样。我们刚入宫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隐匿在黑暗中的王姐姐出了声,“总要直面宫里的凶险。掖庭虽偏僻,却也算个安稳地界。刘媪刻薄,可到底不曾真要她命。今个一遭权当教她一节课,学学如何在宫中谋生。莫说被抽巴掌,哪怕断了一条腿也比悄无声息死了强。”
吴玉芝冷笑:
“你说得对。何况精明如刘媪也并未讨得什么好处。那个红珠夫人同月容夫人大不相同,为人恃才傲物,极冷落我们这等卑贱之人。刘媪晌午回来后气得够呛,我估摸啊,恐怕又要巴巴跑去月容夫人那献媚了。”
掖庭中的姑娘,和刘媪的关系大多都不好。暗地里有小小的派系,尤其以不喜刘媪的吴姐姐打头。不过掖庭总共也就不超过十人,平日又累,派系便不大明显。往往凑一块吐槽完了就散了。
邓猛女听着,望眼刘媪独住的居室,门闭得铁桶一般。她撇嘴:
“那青娘岂不是白挨了打。我本以为月容夫人和善,不想也是尊大佛。”
吴玉芝道:“宫里贵人的打没有白挨的。庆幸她没遇上陛下吧。她要怄气就让她怄,我们又不是她爹娘,管不得许多。”
这么的,都没话了。邓猛女准备起身提水,方站稳,对头合上的掉漆木门霍地被一双细胳膊稳稳推开。
三人都顿。
杨柳青没睡,换上了白日穿的衣裳,站门槛前平静地凝视树下的她们。屋中无灯,空凭月色照人。
小姑娘直挺挺站那,铺着黑夜的身躯被碎光衬得更单薄。她杵那,风吹叶动。刹那间好似树根边横生出的一株草。
随风抽动,却总能在无人注意时慢慢把自己掰正。
邓猛女眨巴眼,率先吓一跳,“青娘,你没睡啊?”难不成爬门口偷听呢?
那岂不是知道她们故意的了?
杨柳青默然注视着廊下三人,未答。
邓猛女迟疑,怕她记恨自己,“不是我故意要坑你的,我——”
“没事。”出乎意料,瘦瘦的小姑娘语气浅淡,头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这,邓猛女更无措了,居然也像怵吴姐姐似的怵起现下的杨柳青。余下两人纷纷正色,心中无由生奇。
两厢对看,俱都有难以言明的忧意。
杨柳青攥着拳头良久,倏地,大大舒一口气。
黑夜里,她扬起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
“谢谢姐姐们。”
吴芝玉面色登时微妙,邓猛女愣了:
“青娘?”
门被带上。掖庭最瘦小的姑娘缓步下阶,在三人的注视中,挺直脊背大大方方站到她们跟前。
杨柳青微笑,又重复一遍:
“谢谢姐姐们。”
21世纪人民共和国养出来的天真需要被放下。
她微微发汗的手心攥紧衣袖,连带今天这身破烂,把生理上的疼和心理上的震撼都深深刻脑子里。
杨柳青逼着自己在那自我封闭的几小时里重振旗鼓。
辅佐燕玓白之路目前看来长而险阻,她不能坐井观天。
直攻目标不行,那就向目标周围进发。从外到内,农村包围城市。
逐步改造大环境,总有机会的。
小姑娘没再如以往那般腼腆沉默。一反常态,她对三人一拜,虔诚而直白:
“若姐姐们不嫌弃,青娘想和姐姐们学为人处世之道。待姐姐接管掖庭,青娘唯愿辅佐姐姐们。”
邓猛女愣完怔了,看向王姐姐。王姐姐面色奇妙,看向吴姐姐。
吴姐姐凝着杨柳青半晌,挑了眉。
“你这丫头,终于知道改性了啊。”
吴芝玉惯来嘴毒,也不喜欢怯懦的人。如今见杨柳青竟然肯自己踏出那一步,倒真有些意外之喜。
瞟眼刘媪屋子,她笑了:
“我们掖庭么,是要个年轻些的领头人。光自个单干可不行,大家一块吃肉喝汤才叫和美。”
话里,就差明指刘媪目自私自利不顾他人。
王姐姐上前一步,伸手一摸小丫头的发顶:
“能在咱们掖庭熬下去的,以后肯定有作为。青青,你叫我声姐姐,我必不亏待你。”
要说联盟建立,有时候真还就几句话的事。杨柳青正式加入吴姐姐团队,组成四边形。结成了联盟,生活质量意外上去了。吴姐姐很厉害,门路很多。且异样地对她不错。
杨柳青也算吃香的喝辣的,七天吃了四回肉,裤子都嫌短。
刘媪对此翻了好几个白眼。
值得庆幸的是,燕玓白好像把她这个丑角忘了。邓猛女说他夜夜笙歌,似乎又得了什么新奇的提线偶人,这两天还狂抽烟叶子,连朝都不上,红珠夫人整日陪着。最后还是蔺丞相去后宫,跪了一夜将人跪回朝堂。
听说少帝很不满。
于是少帝就干出了件坏菜的大事。
具体是什么大事…杨柳青没来得及问。她正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