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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拥抱(1 / 2)

该如何诉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呢,刘辩。

当你拥抱我时,当你亲吻我时,你在为我哭泣吗?

我和刘辩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我们在暖烘烘的草地上打滚,沾得满身泥;我们手牵手上学,依依不舍地在班门口告别。好多个夜晚,天空湛蓝澄澈,我们偷偷爬上楼顶,对着星星拉勾,说要永远在一起,谁变谁就是小狗。

“我们”,是他最喜欢的词。就像针线将我和他织紧,再用“一起”缝合。他让我体验爱的含义:从青涩的触碰到热烈的拥吻,从试探的勾手到熟稔的十指相扣,我们是彼此最初的老师。

我们从来不忌讳说再见,因为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我知道他和我总会重逢。分别总是短暂的,它往往使我们更如胶似漆。直到末日来临,直到世界终焉,我们都不会放过彼此。

但我从未真正懂过他。他好像离我很近,近到能把我揉进身体里,近到咬着我的耳朵说爱。我早已习惯有他在的每个夜晚,习惯他吻着我的眼睛说早安。我也习惯他总是半夜惊醒,坐到床边垂下头;习惯他时不时消失几天,回来时一身酒气。

可是那天之后,一切都变了。我们不再看得到星星,云朵开始从地面生长,动物们异状频发。人们惊慌失措,世界崩塌伊始。

终于,人们不必再惶惶:不用再害怕灾难是否会降临,因为惩罚已至。人们不再亲吻恋人的唇角,而是啃食血肉模糊的身体;退化的怪物像一摊烂泥,它们堆叠着攀爬上站立着的活人,人们只能往上逃,踩上越叠越高的俄罗斯方块,乞求上帝让自己活下去。

看到新闻时,我刚到机场。顾不上行李,我匆匆赶回家,却没再听到熟悉的声音。

“刘辩?”无人应答。

我拨好报警号码,拿出随身的电击棒无声检查着房间,书房没人,卧室里也没人,我转身——

他坐在阳台栏杆上。

没人闯入,我呼了口气;但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还未落下又猛地提起。

“刘辩!你要干什么!”我跑向他,他摇了摇头。

“再见。”

他看着我,我还没看清他眼中是痛苦还是解脱,他就跃下了。我扑到栏杆上,看到他张开了怀抱,像一只鸟,簇簇飞着,拥抱着自由。然后跌进水中,失去了影子。

警报立刻响起,我无暇寻找小鸟的遗迹,只能让钝痛藏在心底,麻木地跟着恐惧的人群走。

“广陵。”

是老师。

左慈握起我的手腕,“随我来。”

原来老师他们早已预测到这一天的来临,在多地上建起了基地,蜀山上是总部。

基地有既定负荷,准入条件严苛,不是所有人都能留下。检测出血清已异变而被请出的人们嚎啕大哭、跪在地上对着空气乞求,到再没力气咒骂时,就将自己埋进泥土,等待异变慢慢侵蚀身体。

灾难,就是总有人不得不死。老师已经尽力让更多人活下来,没人能够指责他和学院,他们都在夜以继日地寻找解药。

很快,基地之间的联系开始中断。物资是有限的,谁也不愿意分享。药品越来越少,仅存的部分还要用于实验。有人愤怒地说,那些怪物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才最重要!有人抢夺孩子的退烧药倒卖,反抗无果的母亲只能对着冰冷的孩子唱摇篮曲。

人无法忍受密闭、拥挤和均分。有人说,基地人应该外出,寻找更多资源。越来越多人这样说,他们要求组织探索队,甚至有人偷偷出逃,没人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异化。

学院妥协了。

无事可做,我便加入了探索队。但没想到,一出基地,人们仿佛退化了千万年,再也没有了礼义廉耻,只剩血肉白骨。他们把我扔下车,抢走了我的包裹,用血淋淋的眼睛审视我。

“给你十秒,跑吧。”第一个动手的男人用小刀刮开我的背包,呲着牙笑着。

欺辱人的感觉一定很愉悦,不然为什么他们在开怀大笑。黝黑的枪管远远地对着我比划,大概在想应该射向哪,我不会立刻死,才能慢慢地折磨我吧。

可他们不知道,那几把枪里没有子弹。

我没有回去。

带着一车物资,我找到了其他被扔下的人,组成了新的队伍。我们有共同点:看起来没有攻击性,温和善良,心有牵念。

白天和夜晚已经无从分辨。但每当时钟说,月亮已经爬上树梢时,我还是会抬起头,透过模糊的穹顶,去看早已销声匿迹的星星。

我在等待什么呢?

等待有一只小狗跑到面前,汪汪叫两声,还是等待我们不止在梦里重逢。

风餐野宿是家常便饭,还要防备时不时出现的异种和人类。

对待异种倒是直接,但对待人类必须审慎。

有时候,仁慈是一种自我毁灭。当我们等待时,他们也在想是微笑还是攻击。

有时候,按兵不动会被认为是懦弱。他们一拥而上,我们不得不反击以保命。

我和刘辩就在这样的废墟中重逢。

怎么会不激动呢?激动地差点扣下扳机。我不知道我的心脏应该停止跳动还是猛烈地加速,但我确信那是他的眼睛。

我们怎么会这样重逢呢?

两个缝在一起的布娃娃,一个被掏空了棉花,然后命运剪断了破旧的缝合线。

上帝多么险恶。祂先拆散爱人,再让他们巧遇,看戏似的对着这副场景捧腹大笑。

腿发软颤抖,我没有办法走向他,也不想走向他。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曾经的约定和愿望,好像都被埋在了废墟下。我宁愿刘辩真的死在了那个雪天,让鸟儿游进它的不冻港,而不是和举着反抗者旗帜的他重逢。

或许他也早就知道了,那些酒气并非来历不明;早上离别时他突然用力的拥抱,是知道没有下次;他在我面前跌落,不是解脱他,而是解脱我。

只是他未料想我会离域,我们会再见,我会对着他举起枪;也没想过我空洞的心只装得下不甘。

我从未放过背叛者,但我移开了枪口。

这个世界只剩下荒凉和破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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