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的时候,少年他悄悄对我说,
“小鱼,我好开心啊...!”
雀跃得,像只鸟儿。
那时候是夏季,少年趴在庭台上撑着脸,身边放着丹羽哥切好的西瓜。
他两只脚丫一晃一晃的,歪着头看着我,
我...我心都要被可爱化了。
他小小声问我:“小鱼,这算是家吗?”
“我们,是找到家了吗?”
我记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了,应该是,那种说不上来的,酥酥麻麻的心疼感,
不是“我们”哦,我想,
不是“我们”啦...我...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可能总有一天会走的...会突然离开,突然“梦醒”,这种靠奇迹概率的东西,我也完全搞不清楚。
不确定的事情我从来不敢随意保证,
是宝找到家了哦,
但我没说出这种话来,只是揉了揉宝的头发,看到少年这样开心又期待的样子,也弯起唇开心点头,
“嗯!”
“那我知道啦!”宝坐起来,认真望着我,
“什么?”我眨眨眼,想知道宝他想到了什么。
“有阿鱼,有丹羽哥,有我在,有大家在的地方,就是家对吗?”
“...是的!”
“那...我们是家入,对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少年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眼里像是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闪着希冀,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内心突然塌下一片无措的空茫,
“是的,阿倾。”
丹羽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很大力地揉了揉少年和我的脑壳。
我们三人都笑了,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那是我和宝在踏鞴砂生活,最快乐的半年,
半年后,因为一个人的到来,一切都变了。
也可以说,是他,成为了我和宝,后面被天翻地覆的命运的转折点,或者说,推手。
踏鞴砂有两千多年前蛇神遗骸化身的无数晶化骨髓,这里的人们以晶化骨髓为原料进行锻刀,从而造就了对于稻妻来说很重要的冶炼锻造之地,
御舆长正喜欢刀,对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名刀很是热忱,就是因此,他热衷于与刀匠们交流,所以很自然的,他与被丹羽哥带着的宝也成为了相熟的好友,
锻造一把刀,对于手艺娴熟的刀匠来说,简单。
但锻造一把好刀,一把名刀,就不只是手意娴熟能做得到的了,技巧,耐力,很多东西,包括天时地利,都可以说得上是缺一不可。
御舆长正可以说是为此目标坚持了很多年了,无数“废刀”对于很多刀匠来说明明就是好刀的程度了,但他心中的名刀始终没有影子,始终没有锻造出来,
他对此的坚持,对此的热忱没有人不为此动容,就连丹羽哥和宝,都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着。
在我们来到踏鞴砂生活的半年后,那把令御舆长正,令大家动人的名刀,终于被锻造而成,
取名为「大踏鞴长正」
这属实是值得被踏鞴砂人民庆贺的一件事,更遑论御舆长正作为目付,这里的管理者,很是受人们爱戴。
所以人们为此庆贺,是很自然的事情,不会有人反对。
在昨天刚来踏鞴砂的枫丹人也来了,他坐在较远的距离,虽然我挺好奇枫丹的,但我看不清他的脸也不再在意啦,只是开开心心地和宝挨坐在一起。
夜晚,热烈的篝火在欢庆的空地中腾起,星子明朗,推杯换盏中耳边是大家语笑喧阗,
有人高歌,有人起身舞蹈,淳朴的人们舞动的节奏是那么的随心自然,氛围就此被推到更高,
不知是谁高呼一声“倾奇者你也来试试看呀?”
少年睁大了眼,下意识望向他身旁的我,
被周围氛围感染,我也没忍住捧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前和纱织一起酿的梅子酒,有梅子的清甜,柔柔的,又有酒入喉的热烈,
嗯...好喝!
总之我以前也没怎么喝过酒啦,浅尝一口越喝越上头,此时已经微醺,是视线有些迷离的状态,但意识是很清醒的,
听清少年说了什么,我笑着歪了歪头,
“宝,想去的话,就去啦?”
丹羽哥将一把刀递到少年手心,满眼鼓励,
“去吧,就用我之前教你的那个。”
“嗯!”
少年接过,刀入掌心时,似乎变了气质。
丹羽哥是雷电五传「一心」的传人,教给少年的自然是属于「一心」的试刀法,但试刀法不是只拘泥于武技的,甚至刀舞,那也是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赏心悦目的技艺。
少年身姿秀颀偏偏,容貌清秀昳丽,
羞涩但不畏惧,大气而又秀美。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这时候本来该有很多很多词可以赞美这绝景,但我只是,呆呆的,呆呆的望着我的少年,
是春,有风从盛开的樱花树梢拂过,晚风,樱花,好像就连它们也被少年的姿态吸引,花瓣随着一阵风簌簌落下,随着少年身畔盘旋。
朦朦胧胧,好美好美。
人们为少年欢呼,人们赞美少年,
我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他冲我展露出笑容的那一刻,我心脏突然漏了一拍。
少年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种畅快淋漓的笑容,满溢出幸福的笑容,
这一刻我似乎被这情绪感染,突然,突然鼻头一酸,好想哭,好想哭,
我应当是哭了,因为我在朦胧中看见宝舞完刀后望向我时,一脸慌张地向我跑来,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脸,关心要从那装着我的清澈双眸里溢出来了,
“鱼鱼,你怎么了?”
这时候我才察觉到,我脸上冰冰凉凉的有什么东西正不断从眼眶落下,
我也察觉到,我似乎,已经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