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
江雅言清晰地把具体的村落名字强调了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去那里。”
梅家豪做出决定。
“咦?”江雅言一怔,随后装出了无知的模样,“我不懂客家话也不知客家路,你来当我的向导好不?”
“好啊!”梅家豪应的爽快。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江雅言惊掉了下巴,他是这么说的:
“我没工作,是个如假包换的无业游民。我一无所长,以貌混吃,特技是方向感强!”
“啊——”江雅言小声琢磨着,“小混混不长你这么帅啊,而且你身上又没有刺青,你不染发不抽烟、也不戴那些乱七八糟的金属配饰,看着不像是烂仔痞子啊!”
“无业游民也是分层次的好吗?”梅家豪一本正经地卖弄起来,“我是顶流,你刚才说的混混、烂仔、痞子,顶多算三流。”
*
却说吟埔县的多宝村这边,此时此刻,村干部和村民们正聚在简陋的礼堂里,心不在焉地聆听上级领导讲话。
那个领导的年龄,看着像是50岁上下,就跟背稿子似的朗朗道:
“唯有脚踩在泥土上,心中才有力量!”
“我们作为公务员,生逢盛世又恰逢变局,报效祖国、深入基层正当时。为了多宝村的繁荣发展,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在多宝村的实践和实现,我们时刻不忘努力和奋斗!”
村长刘自强忍着没打哈欠,那些鼓舞斗志和振奋人心的话谁不会说?关键是说完之后怎么落到实处啊!
支教的语文老师陈丹霞在驻村医生吴海燕的耳边小声说:
“新来的村官是个女的,又不是他!但我怎么感觉:他代替那个女村官,把该说的话都提前说了?”
吴海燕谨慎地回应说:
“谁知道呢?反正上级领导只是来多宝村视察,视察结束后他也就回去了。但是那个女村官不同,她要在多宝村锻炼多久,可是说不准的。”
如果把镜头拉到礼堂之外,多宝村给人的整体感觉是这样子的:
该有的荒芜,它全都有了:光秃秃的山头,连颗稍微像样一点的参天大树都没有,更不用指望贫瘠的山头里挖出什么山珍了;
该有的破败,它赫赫在目:像是砖瓦不全的已经废弃前粮仓,早就成了一个满是杂草和雨水痕迹的无语存在,像是无人居住的老屋,更是被孤寂和莫名的尘封所笼罩,成了连小动物都不敢去的试胆之地;
该有的贫困,它从不示弱:像是“重点扶贫村”、“重点跟进村”、“重点攻坚村”之类的抬头,每次领导们的工作汇报会议,只要提到“多宝村”三个字,就一定少不了。
要是你们问:多宝村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可以称道之处吗?
答案是:
物质没有也就罢了,连人才也没有。
即便是通过“翅膀计划”招募来的支教老师和通过“天使计划”引进的驻村医生,她们也不过是在其位做其事而已,跟“献计脱贫”不沾边呐!
半个月之前,一个叫做保罗·古德曼的德国人来到了这里。
他操作无人机,对着多宝村拍摄了两天之后,就用蹩脚的中国话对村长和村支书说:
“我一在这个村子里落脚,心里就不可抑制地涌现出了许多焦虑感。我本身并不是一个为了采风而有意深入边缘之地的人,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尽管如此,一想到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你们,我就深深感到遗憾。你们就没想过做出改变吗?”
被老外这么一说,村长刘自强抓了抓头发,随后叹了一口气。
古德曼用德国人特有的理性思维,劝说道:
“刘先生,抓狂只会把头发搞的更乱,此外对打破多宝村的现状一点作用都没有。在我的字典里,棘手的困境要是得过且过,一日复一日,只会让困境变得更棘手更糟糕,所以你要自己起个头,不然……等待救世主或是旁观一切,就太可悲了。”
村长咬了咬牙,终于对老外说出了心里话:
“多宝村已经是边缘村了,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撤掉村落。这里早就没落了,自力更生不见得出成果,庸碌无为也不见得不可行,你不懂,不懂啊……”
*
“江雅言,你是把我带到撒哈拉沙漠来了吧?”
站在多宝村的入口处,梅家豪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
“明明是你夸下海口又自告奋勇,一副‘你信我,准没错’的样子,把我带到目的地的呀!”
“什么啊什么啊?”梅家豪反驳,“是你主动叫我寻路,才不是我死皮赖脸要来这儿的。”
“哦,游民先生,请问你是打退堂鼓了吗?”
“喂——”梅家豪不服气,“你别说的就跟我‘知难就跑’一样!来都来了,我堂堂男子汉,不要面子啊?”
江雅言满怀上进心,一点都不介怀这里的村容村貌,反而是有种“它会翻天覆地变得美丽整洁、风景宜人”的连篇画面感。
所以,她没有把梅家豪的情绪当回事,而是自我鼓励了一把:“我能行!”
“我宣布:这里不是什么‘客家人的香格里拉’,而是一无所有、山穷水恶的不毛之地。“
梅家豪那张帅气的脸,跟陈暗的实地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往前走了几步,说了几句“千万别让我碰见狗啊!”、“千万别让我踩到奇怪的东西啊!”之类的祈祷话,才回头对江雅言说:
“累死了!照理说村里应该有个让我歇脚的地方吧?真想立刻冲个凉啊!”
“你不能在女生面前说累。”江雅言走上前去,“不然女生就会误会成你是想表达:‘重活累活我都干了,剩下的就都交给你了,我可不管了,你看着办!’这样一来,你之前树立起来的好形象可全都没有了哦。”
梅家豪“吓?”了一声,然后问江雅言:
“那你倒是告诉我,跋山涉水、长路漫漫之后,女生喜欢听什么样的话啊?”
江雅言想了想,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