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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索比亚。
有人天生就是冷白皮,晒红了晒伤了晒黑了,修养一段时间,他就转回来了;有人天天健身房一身腱子肉,大声说句话却都胆颤。
皮囊最会骗人。
小蒋醒了,樊诚松了口气。
医生说没啥问题,樊诚似乎有了被迫害妄想症,一定要医生给个发病原因,医生只能不耐烦的说‘晕血’。
阿克利路坐在门边,体壮如牛。他当过兵,童子兵,扛过枪上过战场,手上带血。
樊诚撩起他后背的衣服,阿克利路敏捷的躲开:“诚,NO NO 。”
阿克力路一脸抗拒:“l have wife.(我结婚了有老婆。)”
樊诚嫌弃的把他拉过来:“我看看你背上的伤痕。”
“这是,刀伤?”樊诚摸着阿克利路背部的一条伤疤问。
“yes。”
“这个了?枪伤?”
“yes。”
“这个了?”
“fire(烧伤)。”
阿克利路真是行走的伤痕大全。
阿克利路有点不耐烦了,这样很尴尬,血气方刚的男儿半夜莫名其妙的关心和抚摸自己过往伤痕。
樊诚看着这些疤痕,若有所思,疤痕不会骗人。
次日一早,樊诚就张罗着让小蒋出院,小蒋不想:“一天就出院?”小蒋咳嗽几声,他嗓子一直干的冒烟:“我还很不舒服。没好全。”
“蒋总。”樊诚很无奈:“我们手里没那么多现钱了,这个地方很贵。”
“公司还有多少钱?”小蒋终于开始关心公司了。
“公司有钱。但取不出来。”
“为啥?”小蒋捂着嘴,又咳嗽起来,他喘气的更频繁。
“需要老蒋总签字才能取出来,他不在了,只有靠您了。”樊诚觉得他在明知故问,依旧耐心解释:“我已经找过律师商量了,得赶快做好这些手续。”他始终看着小蒋。
“哦。那,转我到普通病房吧,我得再养养。”说完又躺下。
医院的普通病房,大通间,10人一间,相当嘈杂。
晚些时候,平总一群人终于来看他了。
小蒋端着饭盒坐在病床上,如同数数般进食。
他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翻皮,中长发又油又乱,丝毫没有公子哥的气息。
“怎么吃盒饭呀?”平总拿下小蒋手里的盒饭问樊诚:“他是病人,要吃些好消化有营养的。”侧身问小蒋:“你想吃点什么?”
小蒋看看周围,怯怯的试探说道:“我,我想吃龙虾粥,不知道可不可以。”
“樊诚,去买。广东酒店就有。吃这些像个什么话。”
樊诚就这样被支开。
樊诚一走,小蒋埋头捂脸。
阿克利路不知从哪里找来几个塑料凳,算是让这些老板们有了落座的地儿,这一群外国面孔,出现在这大通病房里很是扎眼。
“怎么住到大病房来了。”这位第一个叫他‘子健’的人,他已经从樊诚处知道是四达钢铁的王老板。
小蒋没说话,只是埋着头。
“是没单间了吗?这医院院长我认识,我一会儿打个电话给你调一间VIP。”平老板说着就拿出手机翻找起来。
“真的?”听平总这么一说,小蒋激动的抬起头来:“能签单嘛?”
“签单?”
“樊经理说,没钱了,住不了好的病房。”
“你爹那么多产业,怎么会没钱。”王老板把话接了过去,但一说完,也想通了,自问自答的说道:“哦。没搞好手续。”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来安排。”平总语重深长的说:“但是,小蒋啊,你得快点上手,接好这边的事。我和老蒋也认识十几年了,算你半个长辈,你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首先你得知道,你才是老板,先把钱管住。”
“平叔,我,知道。可,我,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干燥,味道重,又晒,晒的皮肤痛,我,我走路都累,像是喘不过气来。”
“这是高原,这正好说明你身体好。身体好的人才会缺氧难受。我们这些老头子,就没这反应。这地方,你不喜欢也没办法。你可以不喜欢它,你喜欢钱就是了。”王老板安慰道:“现在算好的。你爹当初,初建钢厂的时候,几块铁皮几根木头一搭就是他的工棚,晒的和本地人没啥区别,你现在这点小苦....”
小蒋抓了一下被子。
这话从王老板嘴里说出来,有些讽刺。
矮子心多。
王老板一米六多的个子,干瘦,快五十的脸上没有皱纹,白净小生的模样,语速快,有些许公鸭嗓。他是四达钢铁最大的股东,占比51%,享有经营权。
四达钢铁最初的老板是老蒋。
这条钢铁生产线是老蒋在国内的公司退役淘汰下来的,老蒋看准了国家政策将它转移到了伊索比亚,用尽心力建设到投产,却在投产前一月,落到了王老板口袋。
王老板一个做皮包的轻工业商人,坐享其成,一跃成为四达工业城最赚钱的老板,没有之一。
老蒋攥着12%的股份,他不信命,信自己,信总有一天能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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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蒋是最熟悉伊索比亚太阳的。”王老板以此句结束他的演讲,也不知小蒋听进去了多少。
樊诚打包回来龙虾粥时,平总王老板已经走了,小蒋已经搬去VIP单间。
看着吃的正香的小蒋,樊诚觉得是个好时机和他聊聊‘工作’,便假装寒暄的问说:“蒋总,接下来我们要先做什么?”
小蒋停下喝粥,他举止斯文,像古代讲究男德的贵族:“你不是说,要先做些手续,取钱嘛?”
“对对对对,是的是的。”樊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做这些需要时间,中间我们也得安排好其他事情。”
“你觉得要怎么做?”小蒋端着碗,很为难,不知要说什么。
“蒋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