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梁山空空荡荡，分外寂静，张顺坐立难安迟迟等不到远方的军情，期间他去找宋菀繄几次，不明所以次次都被无情的关在门外。
最后一次从门缝中抓到她的手，急着骂：“你这死丫头，想跟我绝交啊！”
没有回应。
就这样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了几日才终于叫开了门。张顺伸手按住宋菀繄的头，将她的头顶揉的凌乱。
宋菀繄直接炸毛了：“别弄我！烦着呢！”
张顺笑得没皮没脸：“哎哟，谁又惹你了？干嘛躲着不见我？”
“都惹我了！梁山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张顺被噎住了，声音低低，“你怎么还真生气了？”
宋菀繄瘪瘪嘴问：“水军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儿？”
张顺只是神秘的说：“嘿嘿，我有别的任务。”
“什么任务？”
“这个嘛……”
“不告诉拉倒。”
“哎呀好了。别不开心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张顺双手背后，迟疑几秒后，就像是变戏法儿一样手上突然多出来一包糕点。
“切。”宋菀繄扭过头去，“谁稀罕。”
“他们都说小姑娘喜欢吃，你吃一块嘛！我特意到山下买的，你猜老板跟我要了多少钱？”张顺用手比了个数字，“这个数！”
张顺见她不愿回应，慢慢打开油纸，叫香味散发出来：“看你哥这记性怎么样哈，我来给你念叨念叨。咳咳，这个是鹿鸣饼，这个是蜜饯雕花，这个叫…叫碧涧豆糕！还有这个……”
“好了好了你别念了。”宋菀繄头都大了，“我吃还不行吗。”
见她终于松了态度，慢慢拿了一块放进了嘴里，张顺别提多开心了。
“好吃吗？”他眼睛亮晶晶的，满怀期待地又问一遍，“好吃吗？”
宋菀繄苦着脸，点了点头。
张顺咧嘴一笑：“好吃多吃点！我说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贵，名字花里胡哨的，谅他也不敢骗我，要不我……不是你怎么了？欸你别哭啊，不是你这，我……”
*
吴用站在烟雾弥漫的观战台上，那一条条生命在他的眼前，一点点逝去，当日和他一同饮酒吃肉的兄弟在血泊中垂死挣扎，而他只是站在观战台上，像一具木偶一样看着这一切。
他麻木到什么都不知道了，脑海里全是如同梦境一样过往。
吴用想到那个女孩曾经用着往日的情意苦苦的哀求过他，但他依旧无动于衷。
所有的一切在同一时间挤满了他的大脑，周围的一切都不断的叫嚣着：杀了他。杀了他。
宋江唤他时，他还是要维持着这具早已经死掉的□□，回答他的话。
马蹄踏过尸骸遍地，四周硝烟弥漫，鼻腔不断充斥着血腥味。
“先生，倘若昔日的情谊皆是伪装，那就整整八年来，菀繄当真是佩服。”
脆生生的话掷地有声，不断的在耳边回响，他心里被搓磨得难受，可他死不悔改，大宋的军旗在他的身后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风沙吹得他的眼有些模糊。
“军师，如何？”
耳畔传来宋江沙哑的声音，风沙漫天飞舞，他眯着眼望着一圈残军四野，开口：“天黑前再打不下来，方腊东西两方的援军就到了……”
戴宗的脸上被烟熏的狼狈不堪，他望着吴用，似在等一个主意。
吴用看向他：“谁在那里为将？”
戴宗答：“是青面兽杨志。”
“告诉那青面兽，他不是想要一枪一枪戳出个功名来吗？天黑前拿不下网师园，便提头来见！”
戴宗心中一惊，随即抱拳：“是！”
宋江双眉紧蹙看着戴宗离去的背影，回过神来时，见吴用道袍下的双手微微颤抖，在强烈的隐忍下已被勒出了血。
*
菀繄，点心可好吃？
小丫头，我对你好吧？
我知道你在生军师的气，但今日就别提他了，可以吗？
菀繄，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可我永远都记得小孤山下的浔阳江是怎样一番景象。
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说过，你的眼睛像极了浔阳波光粼粼的湖面。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带你去看看。
……
宋菀繄盯着桌子上的最后一块点心，恍然惊醒似的站起身，心底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跑到水军营地，张顺房间早已收拾的干净利索，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底一沉。
宋菀繄心底被绞紧，缓缓退出水军营地，转身就往山下跑，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一味的猛跑，被脚下的碎石崴了脚瘫坐在地上也浑然不知疼。
山下的朱贵朱富早已经在寨门口守着，等宋菀繄一瘸一拐的跑过来，一把将其拉住。
“菀繄！”
被拉住的宋菀繄怔怔地问：“我哥呢？”
朱贵面露难堪，一旁的笑面虎朱富面部表情也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说话啊！都哑巴了？！”
“菀繄，你听我说……”
“你别跟我说没用的！我就问你张顺去哪了？”
这等逼问下，朱贵拽着宋菀繄的手腕越来越紧，嗓子干涩，什么都说不出来。朱富见状，抬头朝城门上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刚欲抬手，却被朱贵制止。
在宋菀繄逼迫的视线下，朱贵才慢慢开口：“他走了。”
宋菀繄心里的那块石头自此狠狠的沉下去，再也浮不上来了。
她甩开朱贵，疯了似的向着水边跑去。
可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在岸边蓦然收了脚步，视线顺着江面遥遥望去，张顺的小船已离开太远，只留下微小的身影和江面淡淡的水波。
菀繄看着江面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嘴唇颤抖着，说不出来话。
“走吧。”
朱贵声音淡淡地：“依照军令，是不让你出寨门，如今已然违反了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