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和姑爷...那个...那个,但姑娘家得矜持......”
误会了,她只是对避火图感兴趣。
岁萦咬着春饼,“谁说我要同他圆房了。”
啊?
颂椒反应不过来。
岁萦并未过多解释。
“走吧,我们出府一趟。”
—
长青居。
家仆柳鱼和钦序两人乃江逢昼的亲信随从,此刻正立在檐下罚站。
穿堂风萧瑟,柳鱼是个定不下心的,没两炷香功夫便猴儿似的朝书房里张望,撞了撞另一个的肩,“你说,咱主子背着我们看什么好东西呢。”
钦序瞥他一眼,继续不动如山,道:“主子温书不喜人打扰......罢了,鸡同鸭讲。”
“你做鸡,我可不当鸭。”他瞅见小厨房的丫鬟提着食盒往这边来,眼珠滴溜溜一转,赶紧上去截她,“欸,姐姐,我来送吧。”
柳鱼嘿嘿笑提着食盒经过,钦序板着张棺材脸扭身。
书案上整齐地罗放着清一色的文房用具,狼毫毛笔呈竖立状排列于笔插内,常阅书卷皆分门别类地堆放在前中侧,右角置有小盘的香橼,男人坐姿雅正,凝神阅读着画册,似是不曾察觉柳鱼鬼鬼祟祟地探脑。
那册子上的内容极具冲击性地“玷污”了柳鱼的眼,他脸庞倏地爆红,踉跄几步,食盒磕到了桌角。
江逢昼不咸不淡地瞟了他眼,翻页。
柳鱼抹了把汗,他是听说夫人勒令少主子今晚必须同少夫人圆房,还赠了本避火图。
但自家主子不近女色,新婚夜对少夫人更是冷淡,无男女之情的苗头,圆房的话理当听过且过,毫不在意才是。
或许,真的只是为了给少夫人一个体面吧。
“几时了。”
柳鱼回过神:“酉时。”
江逢昼合上书。
“你去一趟参月阁,告诉她们我今晚留宿。”
“是。”
柳鱼人是去了,不过没见着岁萦,堂前就留了绀香一个管事婢子,天不热却冒了许多汗,结结巴巴地说少夫人还在午睡。
“这个点儿?”柳鱼摸了摸脑勺,“成吧,少主大概亥时才到,有劳姐姐们准备了。”
“不劳...不劳。”绀香话也捋不顺,待柳鱼的背影渐行渐远,她拉了个婢子问:“少夫人何处去了?”
婢子也说不清,可巧颂椒这时回来,绀香朝她身后看去,“少夫人呢,少主今夜是要宿在参月阁的。”
于是,颂椒奔回花楼,岁萦吃着茶点正和一罗衣女相谈甚欢,那女子是花楼的歌舞牌头,红罗飒纚,妩媚得紧。
“姑娘,我也昏了头了,方才回府绀香托奴婢告诉您得速速回去呐,亥时姑爷就来了。”
罗衣女笑:“来就来呗,怎的,他是金仙呀,他来我们丫头就得回去迎?”
“可,可姑爷允了今晚圆房......”
岁萦不为所动地喝茶,罗衣女道:“姐姐我在这儿以色侍人五六年了,见过的男子总不下千百个,这月月呀都有艳得似花儿的女子进来分羹,我自知容颜易逝,但你可懂为何五六年来我都是牌首,千金豪掷博我一笑的男人只增不减?”
“是驭心,容貌朝夕即变,绝非我稳固江山的底气,勾引手段才是我笑到最后的底牌,欲擒故纵,近在咫尺却尝不到滋味,抓心挠肝,方是令男人对你欲罢不能的无上良招。”
颂椒发愣。
灯火煌煌间,岁萦的身影逐渐虚幻。
女孩放下茶盏。
“我不喜欢他了,颂椒。”
她忘记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岁萦。
是真的,不是玩笑。
喉头干涩:“您、您之前在尚书府,说倾心江家公子许久,此生嫁予他无憾,您岁岁年年都念着盼着的少年郎,怎就不喜欢了......”
我不愿再步前尘苦。
岁萦呢喃。
这句没有让颂椒听到,她只答,得不到回应的人无须再白费时间。
颂椒哑言。
“好,无论如何,奴婢都向着姑娘。”
得我之人永得,失我之人永失。
你见过我心悦你的模样,若有一天,你也沦为爱而不得的可怜虫,欲罢不能之际被绝情地踹下万尺高崖,凭你的性情,会作何疯想?
江逢昼,我对你只是逢场作戏。
颂椒犹豫半刻。
“您不回府......倘若传出去,还有万一姑爷生气。”
岁萦笑而不语。
参月阁,江逢昼等了一夜。
她不曾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