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后的第三日,严辞已基本痊愈。不得不说,针对杨悦体质开的方子,十分有效。比她认知里的西药可好多了,也不用非得经历一周的自愈过程。
此时的安毅候府可谓烈火烹油,在都城里享受着独一份的热度和皇家恩宠。
侯府世子刚娶了皇后赐婚的大儒嫡外孙女,侯府的嫡小姐又得皇上赐婚炙手可热的三皇子。路家在都城里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侯府内,每日宾客络绎不绝,老夫人迎来送往的,便没空关注严辞,连成清月都被抛诸脑后。施新棠专注给路青芝准备嫁妆,路青芝则常常被三皇子叫出去培养感情。
于是,严辞成了侯府里最清闲的人。
别人觉得她闲,其实她可没闲着,到底是把陪嫁铺面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因为租金还不错,暂时不用操心盈利问题了。
但是如何回去、如何再见申驰一面,成了眼下困扰她的难题。心思都花在这些方面,以至于夫君多日没有归家,她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有一天,来了位串门的姑娘,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位夫君。
看到成清月的一刻,严辞也瞬间明了其中关窍。恰赶上她百无聊赖,有人上赶着给她解闷,当然得成全,给小绿茶一个实习的机会。
成清月没辜负严辞的一番期望,直入主题:“小女成清月,见过少夫人。”
严辞以礼相待,让座看茶,却未开口。
成清月继续说:“小女听说少夫人是在建邺书院长大的,特冒昧前来求教。”
严辞皱眉冷笑,却仍未开口。
成清月也尴尬的笑笑,说:“我自小学画,老夫人垂怜我爱画成痴,所以推荐我去惠夫人处学画。经过这几日,开悟许多,但不知这点子长进是否配的上惠夫人的亲自教导,现在完成了一副作业,叨扰少夫人指点一二。”
说完,不待严辞开口,便将手中的画卷展开,铺在八仙桌上,“请夫人不吝赐教。”
严辞是个没有什么文化底蕴的现代人,对于古代绘画知道的有限,更别说作画技巧了。但面对茶里茶气的成清月,她不想输了阵势。
画已打开,推拒不看太小气,于是,严辞偏头撒了几眼。
成清月虽然讨厌又茶气,但画作却很清新。画里的物品虽是静物,却能令观者看着开花的海棠树,感受到风,闻到花香,颇有意境。
待看到名字和提拔,严辞又笑了。
女人真直接,画作的名字叫《连理海棠浴春风》,配文是薛涛的诗,“传情每向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举着“我要抢你老公”的牌子在正室眼前晃,图什么?
严辞觉得这女人蠢萌蠢萌的,她不知道满心都是路承辅的杨悦遇到此类事情,会如何处置。她却并不太在意,不过看丑人作怪,长见识而已。
不料,芳儿和欢儿看不下去了。
欢儿趁添茶的时候,将一杯茶水浇在了绿茶的大作上。
芳儿不想严辞难做,直接训斥欢儿:“要死了,笨手笨脚的。实在对不住成小姐,这丫头太毛躁了,请您见谅。”
芳儿也不等成清月反应,直接拉着欢儿,下去受罚去了。
成清月赶紧上前用绢帕擦水,还好用的颜料好,只失了点色,整体影响不大。
对成清月无感,严辞只是觉得画湿了,有点可惜,但若她不来显摆,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但她忽然拍手,说:“浇的好。”
成清月一愣,差点哭了。
严辞继续说:“成小姐的画,画的真不错,只是略显寡淡。这水呢,能帮你更上一层楼,只需就势加上几笔雨,形成雨打海棠的一隅,与另一边阳光普照形成鲜明对比,则可配文‘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岂不是更有意境。”
成清月吃了亏,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带着画匆匆离去。
路上,成清月的随身小丫头问:“小姐,您何苦去招惹这位?”
“感谢老夫人成全我学画,我能得惠夫人亲自教导,自然应该回报老夫人。我如今能做的就只有帮她看清少夫人的心胸、世子偏爱的类型。招惹少夫人是必须的。”
“若真的日后能嫁进来,这时候得罪了她,您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若真有那一天,能不能好过,不关乎这件小事。”
“唉”,成清月走后,严辞叹息,自言自语,“被封建观念养大的女子,真可悲。一腔的热爱与才能,只能用来争风吃醋、争宠夺爱。她这样的才能,放在现代,可以凭本事活的滋润又高贵。唉!还是得回去,我这样的性格和能力可不适合这里。”
这句话被路承辅听的七七八八,但他并没听懂,“你不必叹气,待她学完了,就会送她回家,不会留她在侯府的。”
严辞看到路承辅,没有很吃惊,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一贯的不请自来。
“无所谓,随你的心安排就行,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你要喜欢谁,随你。现在还可再加一条,你要再娶谁,也随你。”
路承辅听已婚手下抱怨女人最多的就是口是心非,他以为严辞也是如此。毕竟世上没有女人喜欢夫君纳妾的,尤其是新婚期,来一个长相类旧人的。
“我不会再娶谁,能力有限,能应酬你已经不易。”
路承辅说的真诚,严辞忍不住问:“路承辅,你是因为责任,还是因为动心?如果你是因为动心,我感谢您的认可。如果是因为责任,那我可不承你的情。”
对严辞,此时路承辅觉得,应该责任大于情意吧。
严辞说:“人家姑娘有才有颜,还给你写了薛涛的诗,想与你共浴春风、安枕话相思。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这样的人可不多得,尤其那张脸。”
路承辅恼了,忽想起为什么抽空回来,本意是看她病是否大好,顺便问问申驰的事,却不料被一个成清月搅合的差点误了正事。
“她难得,也得待会再说了。我此次回来是有更重要的事问你。”
“问吧。我说不行,难道你会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