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见。这是治跌打损伤的药。我是舒青晗。”
从记忆的漩涡里抽离,舒青晗发现对面竟还没有挂断。
她出国那年,十六岁,到现在为止,正好十年。十年没见到过的朋友,现在过得如何了呢?
就一次,碰碰运气好了。
如果能碰到那个小小的、眼神却很坚韧的女生,或许,对舒青晗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考虑的怎么样了呢?”女人耐心的问道。
“……好啊,”舒青晗回答,“可以的,老师。”
“那就太好了,那就期待咱们的见面了,”班主任兴高采烈地说道,“再见,青晗。”
“再见。”
挂断电话,舒青晗把手机放到一边,探身打开了唱片机。
柳、月、见。
对于她,舒青晗总是有些不一样。可怜?新奇?应该兼有之吧。
毕竟,她是舒青晗二十余年里,为数不多能记住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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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很快就有人通知了舒青晗,她在IPAD上查看了自己的行程。空闲。
在去往学校的路上随便写了一篇发言稿,舒青晗就这样揣着这篇仓促之下的稿件,进入了清宁私立高中的礼堂。
当初因为柳月见的而带来的那场羞辱,她和班里几个比较出风头的人关系都一般。其他的人发现舒青晗来了,都觉得有些意外。
她随口敷衍着众人递过来的话头,穿过长长的过道,在礼堂的最前排坐下。
高中的几名校董和舒青晗相熟,见她来了,又是好一番寒暄。
很久没见的范瑾初也在。她坐在舒青晗旁边的位置上,身子吊儿郎当的往后仰着,连眼神都没给舒青晗一个,只不轻不重的哼了声。
舒青晗没搭理她的作怪,毕竟两个人一直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她有点心不在焉,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他们的问题,留心在大堂里寻找着疑似柳月见的人。
“在找谁?”
舒青晗拿起桌面上摆着的校友会资料随便翻了翻,果然发现了当时他们班的毕业照片。
她指着毕业照上最左端的那个身影,“这个女生,今天来了吗?”
“这是……”中年校董露出在记忆中艰难寻找着什么的神情。
“哦,”舒青晗将薄薄的资料册重新放回去,不咸不淡的说,“一个同学。”
终于轮到她上台,舒青晗捋着裙子,从座位上站起来。
随便写的稿子也差不多能配上用场,反正也没人听。在这里,是真正是为了与老同学沟通感情的很少很少,大多是来重新联络生意往来的。能搭上合作是最好,搭不上,也能混个脸熟。
念完,舒青晗侧步迈出演讲台,朝着台下微微鞠躬。
如雷般的掌声在台下响起,她刚要直起身子,身边却突然传来鞋跟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紧接着,一束花出现在了视线里。
班主任没有说安排献花活动啊。舒青晗讶异的侧过头去,发现一个陌生的长发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不过,她的眉眼,有一些熟悉。
舒青晗直起身,接过女人手里的花,“谢谢。”
“……”
空旷的阶梯教室里,风顺着没有关严的窗户吹进来,将白色窗帘吹得一鼓一鼓,花香蔓延了整个屋子。
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
“你好,青晗,”最终还是长发女人先说了话,她微笑着,“还记得我吗?”
舒青晗撑着下巴,懒洋洋道:“当然。好久不见,柳同学。”
柳月见夸张的哇了一声,掏出手机,用漆黑的屏幕照了照自己,“怎么猜出来的?也太厉害了吧,我觉得我变化蛮大的啊。”
“你的眼睛,很好认。”舒青晗说。
“听说你开了画展,恭喜,”柳月见笑着摇了摇头,“不过等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错过了画展开放的时间。没去支持你的展,对不起。”
“没关系,”舒青晗满不在乎的说,“百度上随便搜一搜就能看到我的画了,画展只是另一个展览的媒介而已。”
“那怎么能一样?”柳月见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盒,轻轻的放到了她的手心,“好久没见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谢啦。”舒青晗没有打开看是什么,只低头扫了一眼就笑起来。
“高中毕业之后,你过得还好吗?”柳月见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最终得出结论,“你瘦了。”
“过得还不错,也算是小有成就吧?”舒青晗把双手放到膝盖上,一一回答她的问题,“瘦的话,可能是健身的原因。”
柳月见“唔”了一声,点点头,没再说话。
“你每年都来吗?”舒青晗指了指别在自己胸前的清宁私高校徽,“校友会。”
柳月见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很坦荡的说:“我想见一见你,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她耸一耸肩,“就只能每年参加喽。”
听到这话,舒青晗望向她,“见到他们,也没关系的吗?”
“我已经不是十六岁那个只会哭的小孩子了,现在都二十六岁了,当然没有这么脆弱啦,”柳月见又笑了,“再说,不是你告诉的我,以后见到他们都不要害怕,有你撑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