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感兴趣,再好听能有多好听,说到底也只是一首曲子而已,别说是千金,就是一两银子他都嫌贵。
环顾四周,方才还在高声阔谈的文武百官不约而同噤了声,纷纷将目光投向场中那道朦胧身影。
幽幽铃音骤然响起,仿佛唤醒了一场久远的美梦,孟汀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头望去,他注意到那些白纱上面缀了一两颗银铃,刚才的铃音似乎就是从那发出来的。
那人究竟是谁?
为何会让他觉得如此熟悉?
浑厚的琴音骤然响起,四面薄纱随风柔动,时而卷起一缕缝隙,随即落下,不让人解开那抹神秘。
古琴音色浑然天成,仿若涤清了心里的乱,注入一丝潺潺流水般的恬静。
而那些垂下的小小银铃,风来时,带起点点铃音,同琴音交错,犹如细碎星点滑落柔纱,不落地,始终悬于空中,让人移不开眼,心驰神往。
曲终,果真如同传闻中余音久久不绝。
赵野听得直咂嘴:“我现在算是懂了,难怪这么贵呢,弹得是真好。”
孟汀直勾勾地盯着里头的琴师徐徐起身,掀开薄纱款步走出,对着在场所有人欠身行礼,此时众人才像是回过神来,掌声雷动。
“听入迷了你?”赵野用手肘顶他一下。
孟汀一动不动,赵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笑了:“看上人家了?”
琴师目不斜视退到台下,并未注意到底下有人看得出神,不过这样的场面她已经见过太多次,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孟汀突然起身,赵野眼疾手快抓住他:“哪儿去?”
“等会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不舒服先走了。”
说罢,转身快步离开宴会。
宋音挣扎了好久才做好了准备,虽然不当“狗皮膏药”了,但打声招呼总归没什么。
孟汀着急忙慌跑出去的时候,正好被她看见。
——
孟汀跟在琴师身后,她身边有个高瘦的男人,扶着她的手,稍微有些驼背,似在听她说话。
隔了远,他听不见,心里似有猫抓几下,加快步子。
紧接着她被人拦住了,那人孟汀见过,是宋帝身边侍奉的宦官。
叫什么来着?
“京墨!”
那人回头,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参见九公主。”
宋音从孟汀身后走出,经过他时,咬牙切齿地瞥了一眼,走到京墨面前。
琴师带着帷帽,长长的轻纱挡在身周,而他身旁的男人冷冷的看过来,两人也对着宋音行了礼。
孟汀暗道不好,赶紧跟过去:“九公主,你干什么?”
宋音充耳不闻,对着琴师,用命令似的口吻说:“摘了让本公主瞧瞧,看看这鸣金乐坊第一琴师到底是不是美若天仙!”
琴师伸出手,正欲摘下帷帽,孟汀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宋音你别欺人太甚啊。”
宋音满脸震惊,她不过就是让人摘个帽子而已,怎么就欺人太甚了?
“你!你是不是跟她……”
“没有!”
“那你……”
“行了走吧,别在这没事找事。”孟汀按住她肩膀,扭转方向,往前一推。
宋音又问:“京墨,你是不是也来看她长什么样?”
京墨小脸一红,忙摆手:“九公主误会了,我就是来给琴师传个话,过几日不是花灯节么,鸣金又是怀宋最好的乐坊,所以到时想请琴师再来一趟,到后宫给娘娘们献乐一曲。”
孟汀心下一动,不自觉瞧了一眼,虽然只是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但他却越看越熟悉。
“哦,”宋音一把拉住孟汀的手,“是误会就算啦,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孟汀这次难得没有反抗,收回手,跟了上去。
他很清楚宋音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本性不坏,可一旦逆着她,就会让身边的人跟着遭殃。
走出没多远,他听见马车离开的声音,心里默念了几遍:鸣金乐坊。
——
翌日一早,天将明时。
鸣金乐坊已经隐隐传来琴音,一年四季,这里总是乐声缭绕。
抱着琴的小工跟在琴师身后,余光中突然瞥见一道黑影,吓得大叫:“鬼啊——”
这叫声立刻引来了不少人,众人到院里一看,房檐上竟是躺着男人,像是刚刚睡醒,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人群里,男女老少都有,多数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全都皱着眉,同旁人低声窃语,对于此人的出现,甚是疑惑。
唯独一人,神色镇定,不苟言笑,也不同旁人说话,眼里也没有半分惊讶。
孟汀半躺半坐,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人看,眼里的笑意越发深了。
他昨晚一夜无梦,难得睡了个好觉。
很快有人认出了他,他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竟是直接当着众人跳下房檐,大步流星走上前去,人群立刻让开一条路。
路的尽头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
衣服有多艳丽,五官就有多冷淡,由于皮肤太过白皙,年纪轻轻便带了点病容。
尽管已经五年未见,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雪姻,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孟汀简直是欣喜若狂。
身后有人小声嘀咕:“孟将军为何把木烟姑娘叫做雪姻?雪姻是谁啊……”
木烟昨晚在皇宫见到这人时,就知道自己还会再见到他,那双眼睛透出的笑意就在提醒她,这是一个轻易甩不掉的男人。
听说还是个将军,想来最近风头正盛的驸马人选便是他了。
孟汀往前一倾,柔声道:“小神仙,小仙女,我是孟汀啊,你……不认识我啦?”
木烟垂眸笑了笑,她这一笑,让孟汀以为她是认出了自己,
“太好了……”孟汀伸手就要抱住她,其他人吓得目瞪口呆,因为有人挡在了两人中间,将他们生生隔开。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