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汀平日带在身边的就是这把长剑,剑柄是莲花样式,上面系了一条剑穗,坠着两颗小巧的银铃,此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扎苏可不想跟这人对上。
她笑道:“孟将军,这位姑娘有伤在身,她这里……”
扎苏伸出两根手指在一侧太阳穴点了点:“受过伤,所以受了影响,行事有些莽撞,我替她给将军赔不是了,她吃的喝的都花了多少钱?我来付。”
“你们是她什么人?”孟汀款步上前,收起长剑。
木烟抱住齐娥珠的脑袋把人推开:“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她是没死,并且还活得好好的,但齐娥珠找不见人,已经在脑海中做出了千百种想象,每一种结果都很可怕,当她钻进营帐,一眼就看见坐在床沿边上,吃饱喝足就要犯困的木烟时,心里的激动便是再也按捺不住。
“呜呜呜………”齐娥珠又要抱上去。
木烟往旁边一让,趁机跳下床,她赤着脚轻车熟路地走到孟汀面前:“我要洗手。”
扎苏和齐娥珠都看呆了,怎么他们两人看上去这么熟络?
孟汀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目光落在她脚下,忽然弯下身将她拦腰抱起,齐娥珠“哎”了一声,眼泪汪汪的要追,扎苏冷不丁拽住她衣裳,将人拉了回来,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他这一抱,木烟有些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灿然一笑,直接伸手绕过孟汀的脖子,轻轻攀在他颈间,花寒垂在身侧的手已然攥成了拳头,在两人走到门口就要离开时,他上前一步挡住了他们。
孟汀没有看他,径自绕开,花寒喊了声:“阿姻……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木烟偏头瞧他,脑袋里飞快闪过一幕幕他叫她“坚持住,别睡”的画面,他们的关系看着应该不错,但于她现在来说,那些画面仿佛是另一个人的经历,除了陌生以外,别无他想。
孟汀垂眸望进她眼睛:“你来告诉她,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花寒心中妒火中烧,不等木烟回答,便要上手将人从孟汀怀中抢走:“你放开她!”
“啪”的一声脆响,所有声音都在这一刻停住了。
齐娥珠跟扎苏面面相觑,满是疑惑,花寒先是惊愕,随之怒意更甚,眸中的不可置信化作一丝深不见底狠厉,他听见木烟一字一句地说:“我叫木烟,不叫阿姻,还有,我不喜欢你这个人,不管以前我们是什么关系,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她说的是实话。
自从在人斗场醒来后,她就发现过往的一切都恍如隔世,在那之后见到的人,全都是崭新的人,留在她身边的只一个齐娥珠,再无其他。她想,既然都忘了,何必再被前尘往事所困扰,只要弄清楚梦里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就好了,今日得见,如果非要分出一个仇人和朋友来,在她看来,前者是花寒的可能性更大。
没有缘由,只是直觉。
木烟搂紧了孟汀的脖子:“我们走。”
掀开门帘离开,两人来到水井边,孟汀弯腰将她轻轻放在沙地上,心里有再多疑惑却什么也没说,打水放在她面前,然后在对面不远处坐下。
比起花寒,木烟更喜欢这个叫孟汀的人,长得不错,虽是黑了点,但却多了几分男人气概,她不说,他就什么也不问,她反倒对他有无限好奇。沾湿了水,油光发亮的手指被凉水染得滑腻,她低着头,当真是在认真洗手。
孟汀不自觉勾起唇角,看着她把自己那双白净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眉头是越皱越深。
井边放着一个小框,里头装着洗衣用的草木灰,他抓了一小把,走过去蹲在木烟面前,把手伸进盆里:“再搓几下。”
木烟两眼发亮,手指上的滑腻转瞬消失,突然就变得清爽了,孟汀的手正要从盆里伸出来,被她突然握住,翻开,在掌心里摩挲:“这是什么?”
孟汀僵着手没动,给她解释说明。
不远处站着个人,提着食盒,目瞪口呆,那是赵野。
赵野就没见过那么能吃的女子,他以为营中这些兄弟吃相已经算是猖狂,今日得见,不禁连声感叹,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这一晚上往密州城都跑了三趟,吃吃吃,他倒要看看这人能吃多少。谁知穿过大门,走向孟汀的营帐,突然听到井边窸窸窣窣,他顿住一看,赫然愣在原地。
孟汀什么时候这么耐心给人讲解,还什么草木灰去油污?这还是他见过的那个人吗?该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赵野想不明白,等到看见营帐边上站着的花寒时,他恍然大悟:这三人,该不会是吵架了?
可不对啊,不是说受伤失忆了么?怎么失了忆都还能吵?
他故意咳了两声,引得井边两人注意,这才走到花寒身边:“这俩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孟汀重新将人抱起,慢条斯理地走回来,木烟没有看花寒,视线落在赵野手上的食盒,面上一喜:“烤鸡?”
赵野皱着脸:“你还没吃饱啊?”
说着,将食盒递过去,孟汀挡开:“一天最多三只,赵野,这只拿去给兄弟们加菜。”
“得嘞!”
木烟其实不饿,但一看到东西就觉得肚里空空,不吃点什么好像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对劲,不过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再说也已经吃了人家三只烤鸡,只好作罢。
花寒看着走远的赵野,眸光中闪过一丝惊诧,在孟汀抱着人进门时,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