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前,闻声似乎是在争吵,她一眼便看见那天的那位老者,此时正满脸通红地辩驳着,他的对面是另一位年纪比他尚轻的医者。
“说了不能针灸不能针灸,你把人命当做什么?你们扶摇直上的云梯吗?你们还有一点为人医者的仁心吗?”那老者越说越愤懑,一张脸此刻有些狰狞。
对面那人见人多起来原本想认错的心此刻被其他情绪替代,他咬牙,“凭什么不能针灸,京城里我针灸过治愈的病人数不胜数,你自己先把汤药喂人,但你要知道,这不是你一人的病人!”
那老者更气了,胸腔一起一伏,“那你便换人针灸,无人会训斥你,可我明明告知你那人喝了我的汤你却执意为他针灸!”
“你这是……你这是在杀人!”
二人争辩着,不分高低,周围人都在凑着热闹,且茶蹙了蹙眉,她还有自己的事,不想掺和其中,于是便对旁边人轻声道:“抱歉这位先生让一让。”
她不理会一旁人争吵的激烈,直奔李长景屋中的方向。
可城门失火,自然殃及池鱼。
那老者争吵着居然也能看见她的行径,许是那日同他多说几句,这时他连连大声喊道:“小公子,先别走,你来评评理!”
且茶装作没听见,径直向前走去,却被旁边人拉住,“他们叫你。”
且茶身形晃了晃,拉住他的是围观的另一人,看上去年纪尚轻,骨瘦如柴的身子力气却大的很。
且茶无奈转过头来,众人的目光都锁至她,天地间似乎静止了那么一瞬,且茶沉吟不语,内心有些凌乱。
那老者对面的人嗤笑一声,满是不屑,“他?就他?他能来评什么理?资历都没有我徒弟高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在院门前连连笑着,不顾及且茶是否是被牵连,也不论是否对错,好似逞了这口舌之快便有无上荣光一般。
那老者还在辩驳着,且茶内心叹息。
“针灸不能同甘草类汤药同时进行,病人既已服药,你明明可以换一位,但你仍旧固执,此乃大忌。”
“这是城北大院门前,院内皆是深受疫病荼毒的病人,更别说里面还住着当今三皇子,你们在门外争吵,如若耽误了救人,便是九族也不够你们砍的。”
“还是说圣怒诸位能承担的起?”
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众人慢慢噤了声,那人听她话语中搬出了陛下,自是不敢再说,可内心却有一团火。
且茶又道:“诸位都是汝京城内资历高的前辈,我一介小辈本不该插嘴,想来也是各位昨夜没有睡好,才未能周全,人非圣贤,是我叨扰了。”
说罢,她面带笑容颔了颔首,继而离去,不知又想到什么她又转过身。
“既然诸位为同一位病人争执,那不如将愿意为我们试诊的病人一分为多,如何?”
她又点过头转身离去。
众人见她给了台阶,也没有再争论不休,四散开来,继续专心己事,免得刚来便再生事端。吵闹声渐渐停止,方才拉住她的那人似乎若有所思。
老者冷哼一声,也挥了挥袖子进了大院。
徒留那争吵之人同那身形瘦弱的男子还在院前伫立,争吵之人姓孔名天南,一旁的正是他口中的徒弟杨邑。
“小辈就是小辈,等到时我们将疫病治好,有他好瞧的。”孔天南依旧不屑,毫无医者那般温良的模样。
反观杨邑,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自然,师父医术本就精湛。”
不然他也不会同他学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