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数复杂情感。
惠安离开了,弘仁仍旧坐在蒲团上,半低垂着头,放下茶杯,随着窗外传来的虫鸣鸟叫声陷入了另一个世界中。
耳边好像还回转着惠安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师兄,往后入夜勿要再饮茶了,易扰眠,用其他方法替代吧,我回房了,师兄安歇…再见。”
门一开一合间,一缕月光照射了进来。
落在了弘仁披了朱红衣袍身上,有光影随着树叶浮动。
而弘仁随着这浮动的光影思绪停停走走,又回溯到了那一年。
他正是大好年华,青春无限的二十来岁的年纪。
那日他正好下山办事,准备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十来岁的惠安,那时对方还不叫惠安,
年轻的他还不知道,那一刻的心软,这一纠缠便是二十多年。
也或许会曾想起来,那孩子也问过类似的话语,你有过后悔吗?
脏乱不堪的街角深巷角落,废旧生锈杂物间隐着一个十来岁左右瘦得不成人形的男孩。
或许是出于不忍和怜悯,他抬步走了过去,当他靠近蹲下时,那仿佛受到惊吓的男孩立刻正瑟瑟发起了抖。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问的:“孩子,你父母呢?”
小孩只用一双澄澈透静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也不说话。
他知道自己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可又觉得自己蠢,这孩子都这样了,许多事不都是明摆着的吗?
于是思虑几番后他做了决定,出声问,“你愿意跟我回寺庙吗?”
他不知道小孩听清楚自己话中意思没有,只是对方半响后,轻微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带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回山了。
那时他还不是寺院主持,只是众多弟子其中一个小僧而已。
他把小孩带到了主持师傅那说明了缘由,最终师傅同意了对方留下来,但同时也说,人既然是你带回来的,那往后他也全由你负责。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没有多做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并决心保证道:“师傅您放心,人是我带回来的,我一定自己负责。”
他兴致昂昂,带着初为人师傅的责任感,就这样负责了将近大半辈子的时间,而当年的年轻人如今也不再年轻,小孩也不再瘦弱了。
弘仁伴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
在惠安离开视线之际,香炉里的熏香已经是不知道是燃了多少节,就像是伴着那香灰余烟一道悠长且低缓的叹息话落了出来。
“你错了啊!我…从未骗过你,也未后悔。”
这句话也不只是回应最初那句,你说谎了,还是那句,这些年是我连累了你的回应。
只悔恨自己无能为力替你承担。
可有些话,诉说之人说过之后,听话之人却是永远都不会知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