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浓,周围覆盖在一片静谧中。
树林茂密在枝叶掩盖下,山间突然笼罩起了迷雾,给原本漆黑的夜色更添浓了几分幽深。
基地往南两千米靠近悬崖一侧后方位置,有几个身着防护服的模糊人影在涌动。
嗡鸣—
一阵螺旋桨的嗡鸣声由远及近,随着螺旋翼的下降,巨大风力掀得海水翻潮起伏,激起浪白和岩石都不甘弱发出一道道激烈又跌宕碰撞。
视线被拉近,很快一辆直升机停在了沙滩岩石上空。
从直升机下来了一个全副武装的中年人,露出了一双粗浓眉眼,有一条斜长的疤痕贯穿整个眉眼,看一眼人只觉心底发寒,他几个大步跨下阶梯,冷厉的海风吹得黑色衣角起伏飘飞。
“怎么就…其他人呢?”他看了一眼几人,带着疑惑询问。
秦涵江伫立于岩石后方,身上的白麻棉盘口衬衫在冷风中被吹得变了形,抽象如夜色浓重的一道油墨绢画,麻棉薄衫紧贴着脊梁,显出一股病态的羸弱。
月光拂笼下来,眉眼被柔和了几分,他嘴角抬了抬,轻而易举叫出对方名字,“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呢?是吧?黑雀?”
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麻雀!
也称「黑雀」——正是警方通缉名单上的那位重犯,他早就在一个月前离开了贵市,回了境外,前几次出现在洛肴,且和金越楠交接的也不是真正的麻雀!
如果不是夜色遮挡,麻雀能够看清那笑并没有到达眼里。
听完对方的话,他的眉头紧皱着沉了下去。
秦涵江话中意思他听明白了几分。
这是打算放弃基地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他们的人。
“组织放弃……他们了?”麻雀声音停顿了几秒,他不是个良善之人,人命在他眼中跟猫狗没区别,可这背后映射出来深意是令人无法平静下来的。
这是既残酷,又现实的,因为麻雀明白迟早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即使身处在他这个位置了,也可以毫不犹豫被推出去做挡箭牌,他在组织中只是个举无亲重的人!最好的处理是榨干剩余利用价值,而后同实验失败品一样被处置!
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因为他处理过很多次了。
秦涵江眼神冷漠,很快又笑了笑说:“这不就是他们最后能够奉献的价值了吗?还有…你该庆幸,此刻我们两还能在这好好交谈,还是因为有他们吸引了警方注意力…所以,收起你那可怜敏感做作的同情心吧!”
麻雀垂头不再言语,心中虽有愤怒,但面对秦涵江是他是不敢表现出来的,他见过这人发疯的样子,平日笑起来有多温和,那狠起来的时候就有多可怕!
这是上面命令,事实既定,他没那个权利去反抗,也不敢去反抗,就算那里面有他曾经并肩作战的手下。
似是猜到对方心中所想,秦涵江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底下嘴角上扬着,虽是笑了,但眼中并没有笑意,他上前一步于台阶处站定,盯着麻雀眼睛问了一句风马牛不及的话:“你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在哪里吗?”
他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抬手轻拍男人宽厚的肩膀,转身进入直升机舱内,丢出的一句话消散在海风中。
“楚汉之争,项羽败就败在太过优柔寡断!这就是这些年上面不敢让你独自挑一面大旗原因所在,只有在幕后干活……”
麻雀放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头,眸子闪过一丝阴郁。
那话他听过不止一次,太清楚那代表了什么。
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不是优柔寡断,而是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的胆怯,心中有所挂碍,所以才会设防步步周全。
他就是怕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果然最终还是来了。
“拆卸下来没用的零部件,只能给各个主部件添砖加瓦作配。”
曾经那人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无用之人只会是有能力人脚下的垫脚石。
而如果你不想去争,觉得垫脚石也不碍事,可这块垫脚石不是那么好做的,稍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的石窟,蛇鼠虫蚁一齐而上,最后被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所以最后自己也会落到这样的结果吗?
麻雀心中明了,越发掩不住的恐慌深藏其中。
秦涵江坐到副驾驶舱位置,经过那海风一吹,刚一坐下就连着咳了好几下。
直到满脸通红,险些要把肺给咳出来方才压下。
驾驶员发现不对,忙隔着头盔询问情况:“秦教授你就怎么了?”
秦涵江缓和了一阵才慢慢摇头。
“无大碍…”这几天事出有因,耽搁了吃药。
“真的不要紧吗?需要我发送信号叮嘱那边准备好药物……”
“不用,我心中有数!”
驾驶员点点头表示清楚了,过了半刻他问:“还需要等待其他人吗?”
一些实验「ti」和重要生物药品早就已转移走了,剩下只需要收个结尾。
秦涵江依靠着副驾驶舱椅背,单手揉着眉心问得漫不经心,“警方现在到哪儿了?”
毋庸置疑,接下来那边会是一场激烈的大战。
驾驶员冷不丁的被一问,突然噎住,不知该怎么答。
“抱歉秦教授,我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询问。”
秦涵江轻扯嘴角,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谁?
“罢了!”
本来都要走了,发生的如何激烈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那我们还要继续等吗?”驾驶员感到疑惑,既然已经没人,那为什么还不走?
“再等等吧……”说完这话脑海突然想到了一张平静面孔,淡色薄唇不觉上扬,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他点开腕表的通讯录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帮我连接基地内所有监控!”
“是!”
很快整个基地画面都呈现在了眼前。
秦涵江视线快速扫过,一圈寻找下来,终于在一处角落发现了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