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键:“胡一轮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监护手环中安装了监听器。这是昨天的录音。”
录音内容不外乎昨日史佩均和胡一轮的对话,一句“虽然讨厌,但还是破例帮你一次吧”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沈连寂掐断录音,道:“根据二组在现场找到的断手,这里,胡一轮应该是因为手断了而发出惨叫吧?”
“不错。”
——“不过你打过来,应该不是为了问我跟他说了什么这么简单吧?”
“是你干的吗?”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史佩均毫不含糊,“是的。”
——“好啊,反正我也欠你一次人情。所以呢,你要我做什么?”
“为什么弄断了他的左手?”
——“弄断他的左手。”
“我说了啊,我看他不爽,所以想教训他一下。至于弄断了他的左手,纯属意外。”
——“哼,原来如此。不过,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沈连寂的眼神略显咄咄逼人:“真的是意外吗?”
——“他必须见他最后一面。”
“不是意外,还能是我故意瞄准他的左手吗?”史佩均理直气壮,“再说了,若真让我瞄准,断的可不是他的左手,而是他的脖子了。”
——“谁?”
“那‘虽然讨厌,但还是破例帮你一次吧。’是什么意思,可以解释一下吗?”
“不懂什么叫反话吗?”史佩均嗤之以鼻,“难道我说喜欢你,就真喜欢你了?”
沈连寂:“……”
“我说,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吧?”史佩均百无聊赖地看了看手指甲,“胡一轮那茬儿的左手,是被我弄断的没错,我也明白你们怀疑我的原因,毕竟摆脱了手环就自由了。但你们搞错了一件事——我凭什么冒着被你们在这里盘问的风险,去帮一个我讨厌的人?傻子都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好吧?况且,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虽说深山老林里到处都是能够藏身的地方,但他被我打得半死不活,能滚多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点不管怎么想都有问题吧?”
沈连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是在暗指,胡一轮是故意将嫌疑转移到你身上的?”
“他定是因为先前被我拒绝了和解而要报复我,那时候也定是故意把左手伸到我面前的。”史佩均懊恼地一拍脑袋,“如今看来,我真是主动往他设计的陷阱里钻了。”
“也就是说,你坚决主张胡一轮的失踪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嗯,”史佩均前倾身子,双手置于桌上,直视着沈连寂的冰冷双目,邪恶地坏笑起来,“那小子最好就这么死透了。这样,我也能蹭个大功一件,你说对吧?”
与此同时,和玉笙正独自在一间房间里,焦灼地等待着史佩均的讯问结果。见秦莘野进屋后,他顾不及为人师表的端庄矜重,立刻起身迎过去道:“莘野,佩均他……”
“完全木有问题。”秦莘野心宽得很,“仅凭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判定你老公故意放走了胡一轮。”
和玉笙倏地一怔,然后奇怪地“诶”了一下——为什么是仅凭现有的证据,并不足以定史佩均的包庇罪?
“至于故意伤害罪,尽管已是板上钉钉,但毕竟对方是已被列入死亡名单的通缉对象,日后就算有惩罚下来,也不会太重。所以老师你就别担心了,回家好好休息吧。你老公,我们会看着的。”秦莘野将带来的宠物包递给和玉笙,道:“这是你老公的生下的娃儿,虽说过段时间后就会消失,但在那之前,当只小宠物养养也是不错的。”她弯腰用手指挑逗了下饱嗝不止的“橄榄球”,眯眼笑起来:“你说是吧,小可爱?”
“橄榄球”鸟都不鸟她,打了个哈欠,只管闭上眼睛睡了。
申姜起床后伸了个懒腰,敲了下晕乎乎的脑袋,踩着梦游似的步伐,前去给胡一轮检查身体状况。令她惊奇的是,胡一轮并没有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而是蜷缩在几个等身人偶之间,依偎着它们,安静地睡着。
起先由于伤口的疼痛,胡一轮即使睡着了,也会咬牙皱眉,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故而此时这张平静又安详的睡容就显得格外新奇,宛若在母亲怀中安稳而眠的婴儿,充满了安心的安全感。如此安和美好的气氛,照理说没谁会忍心破坏吧。然而申姜这个智障竟与悲悯之心彻底绝缘,二话不说,伸手捏住胡一轮的鼻子,捂住他的嘴,狠心的模样似乎想活生生将他憋死。胡一轮被捏得呼吸不能,又被捂得满脸通红,一分钟不到就醒了过来,赶紧推开她,边喘气边问:“你……你干嘛?”
“问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干嘛呢!”申姜忿忿难平,“我问你,不好好在床上睡着,滚下来骚扰我的孩子作甚?”
“……你的孩子?”胡一轮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左手疼得我睡不着,但只要和它们一起的话,就不疼了。”
“我才不管你这么多!”申姜不带同情地说:“做父母的可是把孩子的清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下次要再让我发现你对它们动手动脚,小心我直接把你变成人体标本!”
“是是是。”胡一轮嘴上是答应了,心里却在吐槽这位“母亲”的反应也太过激了——不过是区区人偶,有必要弄什么“清白”吗?
“知道了还不快起来?”申姜瞟了眼对方那好似暴瘦了十斤的尖锐下巴,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早餐吃不吃?吃的话我多做一份。”
这几天,胡一轮不是昏迷不醒,就是迷迷糊糊地醒来一小会儿,然后继续昏睡,直到昨天下午才稍微清醒了一点。挺过最痛苦的那关后,他今天的精神难得的好,行动也顺畅了许多,虽然左小臂仍隐隐作痛,但日常自理基本是没问题了。申姜煎了四个荷包蛋,倒了碟酱油醋,泡了两杯成人营养奶粉,撕了包马上就要过期的土司,顾自坐下开动了。胡一轮瞅着这简单粗暴又寒碜的早饭,想嫌弃又不好嫌弃,迟迟没有动筷。申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问:“怎么,还需要我喂你吗?”
“当然不用,我自己吃就好。”胡一轮连忙夹起一个蛋,刚想咬下去,却又顿了一下:“你每天都是这么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