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周屏希望下雪,你也不用每年都挂在嘴边吧?”
“屏屏希望下雪,我也希望下雪!”周立军猛地一个转身,看着坐起来的施杨,一丝不苟道:“我们两个至今为止,一共比试了六十场,目前是三十比三十,平。所以我希望我们最后的胜负能在雪地上分出。”
“为什么?”
“因为我们从来没在雪地上作战过啊。”周立军信誓旦旦地说:“我有预感,在雪地上,我一定能赢!”
施杨:“……”
“啊!雪!今年你一定要来啊!”周立军张开手双手,抬头祈雪道:“然后,赐予我打败这个可恶的男人的力量吧!”说罢,他忽然指着施杨的鼻子,俨乎其然地说:“哼,你就尽情期望老天不要下雪吧,否则,就是你的死期!”
施杨安静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无聊。”
经过与周屏的商讨后,周立军最终决定脱离部队,转到部门去。“看来我们十八年的缘分,终于走到尽头了。”尽管还没正式分离,但周立军的眼角依稀闪现出了泪光,“这十八年,受你照顾了,兄弟。”
施杨静默少顷,“我也去那个部门。”
“诶,可以吗?”
“又不止你一个人拿到了邀请。”
周立军瞪了施杨半天,忽然破涕为笑,用力捶了他一下,“你这家伙,干嘛不早说?”
施杨嘴角微微上扬,不语。
周立军打心底的为不用与施杨分开而高兴,可他的表情却出卖了他的真正心思:“施杨,至今为止,你有没有真心想做过一件事?”
施杨:“……”
“我知道。当初当兵,还有现在,你都只是跟从了我的决定,对吧?”
“……”
“有你这么个可靠的兄弟在身边,我自然乐意。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做出属于你决定。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所有事都很无聊,但如果有那么一件事稍稍不无聊一点的话,我宁愿你去做这件事,而不是陪我。”
这是周立军第一次向施杨说掏心窝子的话,然而后者却依旧保持着两眼迷离的鬼样,完全没半点动容。周立军无奈地叹了口气,扶了下额,心道自己真是白白浪费了感情。他站起来,刚想离去,却听施杨道:“有趣的事,我已经找到了。”
“真的吗?”周立军大喜过望,“是什么是什么?”
施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部门,我是真心想加入的。”
周立军没听出对方是故意转移话题,还以为他所指的有趣之事是加入部门,于是很不理解地说:“你连那个部门具体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凭什么断定加入它会很有趣?不过,既然是你真心做的决定,那我当然全身心的支持你!”他向施杨伸出手,目光炯炯,“施杨,到了部门后,我们还要继续做兄弟!”
施杨什么都没说,仅有力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一个月后,施杨和周立军离开部队,来到部门,被编入进了强制队的不同小队。周立军对异类的存在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熄灭了六年的中二之魂亦登时熊熊燃烧起来,每次有任务,队里就属他干劲最足。然而没过多久,他的精神状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某天他扛了一箱啤酒,闯入施杨的租屋,没有事先知会,亦没有解释来意,只是坐下来,打开酒罐,咕噜咕噜地闷头喝起来。半箱之后,他往桌上一砸空罐子,打了个嗝,声音低沉地问:“你都没感觉吗?”
“什么感觉?”
“击杀异类时的感觉。”
施杨:“……”
“也对,”顷刻后,周立军替对方做出了回答,“这个世界在你看来,无聊得就和一坨屎一样。什么异类,什么人命,根本不值一提。”
施杨:“……”
“可是,我没你这份高高挂起的清高啊,施杨!”周立军忽然一伸手臂将桌上的酒瓶扫到地上,“队长说异类不是人,我们扣下扳机,是为了执行正义。我当然知道我们杀掉的家伙罪有应得,所以我开枪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但是,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啊!队长凭什么下‘异类不是人’这一判断?因为他们有超能力么?还是因为他们用超能力做坏事了?如果异类不是人的话,那我们就是人了?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是被逼无奈,才选择走上极端。为什么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为什么只是一味打压他们,而不能大家一起坐下来和平地解决呢?”
周立军说着,忍不住埋头抽泣起来。施杨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一会儿后,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周屏。
“喂?施杨,立军在你那儿吗?”
“嗯。”
“我马上过去。”
十分钟后,周屏到了。她看了看满地的空酒罐和伏案而睡的周立军,伸手为他拭去了眼角的眼泪:“近些天,立军变得一点都不像他了,动不动就发脾气,还半夜三更独自跑出去喝酒。问他,他也不和我说。施杨,你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吗?”
施杨:“……”
“我知道你们的工作非比寻常,所以不会多问。但相应的,立军,就拜托你了。”
即便周屏不这么说,施杨也不会任由这个笨蛋继续自暴自弃下去。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天清晨,周立军由于趴了一整宿的桌而脊柱酸痛,脖子也不知因抽到了那根筋,维持着歪斜状态,根本转不过来,差点就要去医院矫正了。施杨给他泡了杯醒酒茶,等他皱着眉头喝下去后问:“脑子清醒点了没?”
“呃……嗯。”周立军应了声,不好意思道:“抱歉。”
“发生什么事了?”施杨语气平淡:“不能跟周屏说的话,就和我说吧?”
周立军顿了顿,徐徐道:“我觉得队里的人都疯了。”
“……疯了?”
“你的队长张广森,老是到处宣扬‘部门是绝对正义’的那个。我们队长是他支持者,一有空,就对我们灌输‘异类全部该死’的观念。每次出去执行任务,首先强调的不是解救人质,而是找机会击杀异类。多亏了他,队里人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周立军说着,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