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来，玩着最喜欢玩的东西，心里也少了点什么。
“三三！”牧童拣回一堆石子，挑的全是薄的小的，这样的打水漂最好使，“过两天，我们去学校看看。”
乔三摇头，“牧哥哥，你在那里就好。”
牧童深知她意，遗憾不馁，是要他带着她的心愿好好在那里学习，轻轻揉下乔三脑袋，挽起裤腿，带乔三下河摸鱼，玩乔三小时候喜欢玩的所有东西，变换法子转移乔三情绪，逗乔三高兴起来。
清澈的水底，能看见鱼儿游，乔三猛地有了心情，对准一条鱼，屏息凝神下手，鱼儿快速逃了，“哎呀，差一点点，牧哥哥，它还在！”
鱼儿本来都逃了，好似没被捉住，摇着鱼尾，一下静止水中。
乔三隔水对视，尽量收紧动静，招手叫牧童过来。牧童靠近来，鱼倏地一下又游走了。
“牧哥哥，鱼都成精了，你看它们好狡猾！”
乔三湿了半身衣衫也没能捉住它们，可不是狡猾嘛！
见乔三心情有了好转，牧童宠溺一笑，脱掉T恤衫给乔三拿着，一头扎进水里，不一会儿，举起鱼冒出水面。
“牧哥哥，好厉害！”好多年不下河摸鱼，牧童就这样徒手捉住一条，乔三淌着水直接过去，乐得忘了在水里，到了深处，整身衣衫湿尽，蹲在水里不起来了，怕走光。
牧童笑了，手指穿过鱼鳃，教乔三拿稳鱼，用T恤衫帮乔三挡住，“想怎么吃它？”
“红烧！”乔三随口答出，全部心思都在担心鱼儿滑落溜走，功亏一篑，已经差不多忽略了走光的事，一心都在把鱼捉好上面。
上到岸，乔三躲去树后面拧干衣服，出来的时候，牧童用毛草穿好鱼，让乔三提着，他要再下河摸两条，身后传来爷爷的声音：“三三，童童，回家吃饭啰！”
爷爷是牧童的爷爷，花甲之年，步态健稳，走来立于稻花谷香边，看着孩子们在河边玩耍，是天伦之乐的幸福感。
牧童在这边挥手，拉着乔三回去，“爷爷，我们捉了鱼。”乔三提起鱼来给爷爷看，好大一条！
“回去让奶奶给你们做！”
“爷爷，牧哥哥会做，你让他做。”乔三不要老人操劳，把活推给牧童。
牧童会做不会做，都乐意。
爷爷瞅着孩子们懂事，心里高兴，笑起来的时候，前牙掉了两颗，亲切又和蔼。
远处来了放牛娃，骑在牛背上，在河里淌水玩，这样的事情，乔三和牧童小时候也玩过，后来上中学随父母进了城，这些乐趣就没有了。
这片山里，年轻一辈都往城市去安家了，要不外出务工去了，平时少有年轻人常住，只留了老人和孩子。
爷爷不愿去城里，土生土长的家，住着习惯。
乔三父母是基建工程师，因为项目驻守外地，把乔三交给牧家照管。两家交好，放心也省事。
离开多年，乔三再次感受到当放牛娃的乐趣，问爷爷：“我们还能放牛吗？”
爷爷说：“现在不耕地，没牛了。”
爷爷老了，务不了农，不务农，家里自然没了耕牛！怕乔三扫兴，牧童说：“没有牛放，我们可以上山砍柴，还可以采蘑菇！”
这些都是跟儿时掏鸟窝的同等趣事，乔三喜欢。
饭后，太阳开始西斜，牧童带乔三进山，爷爷不放心，带上大黄狗一起跟着。
三人一狗，由近向远，入了深山，采了蘑菇，劈了柴，落脚休息的时候，乔三发现丛草和蔓藤下有块石头，想搬出来坐着休息，扒开乱草，隐隐发现是一处石块堆砌的坟冢，那块大石正压着坟头，冷落凄凉，乔三吓得后背一激灵。
爷爷抬头看了看丛林外的天，发现这一走，已经过了主山岭，到了另一座山的交界，再前去翻两座山，就到了那处远近闻名的伽蓝寺，立于山颠云海，百年风雨未变，正与这一处遥遥相望。
“这一带以前开过荒，退耕还林多年，不晓得是谁家故人埋了这里？无人过问！”
爷爷颇怀感慨，上前查看，用手中粗树枝拨开坟冢，大石堆砌，只见得是旧坟，不见得坟身，更没有墓碑，经久岁月，整座坟早是黄土一把。
“这是所老坟！少说有几十上百年，无人来拜，不晓得是后人迁走了，还是战事时候留下的无名墓？
从前，听你祖爷爷讲起，他们到过这一带掩埋尸体。
前去是杨家坡，根据地的主战区，几次大战役中，战事也拉到了这一带。要听到打仗，到了夜里，邻里乡里就会出来救助伤员，你祖爷爷也来过……
战况紧张，敌人武力厉害，大炮长枪，还有飞机，弹痕遍地，有的人牺牲，能找个全尸，有的人牺牲，找不着尸首。
你们去过杨家坡烈士陵园，文献记载一共牺牲八百多人，墓铭碑上，有的有名，有的无名，都叫做了先烈，一起纪念战事中牺牲的人。也不晓得这里的坟，坟里的人，是不是那时候走的人……”
不管是与不是，出于敬畏，尊从逝者安息，乔三又重新用乱草盖好坟冢。
不知何故，看着坟冢重新被乱草盖住，掩于深林杂草下，乔三心里异常难过得发紧！
乔三完全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老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