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三听见‘家眷’这个词,本能的看向王三娘。指着跪在地上的王三娘,脱口而出道:“这,这是我二嫂。” “韩秀才的娘子?”县太爷看向跪在地上穿着桃红裙子的妇人,眉毛没来由的皱了皱。心里暗暗摇头:这妇人两腮无肉,眼神飘忽不定,松着发髻溜着一缕头发。好好的一个秀才娘子,不端着正头娘子的派头,非要学勾栏瓦舍里的得样子轻浮又造作。 王三娘本来就怕当官的,听见小叔子把自己推出来,心里很的要死。抬头看见县太爷脸黑的好像阎王爷,立马吓的浑身发抖起来。 “大大大大,大人。民妇一直呆在娘家伺候老娘,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回上西村了。我官人走失的事儿,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王三娘着急撇清自己,脑子一热就把之前王掌柜的嘱咐全忘了。 “哦?”县老爷眯起眼睛,办案无数的老滑头心里已经明白过来。 商户女高嫁秀才郎,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日子过的不痛快。李县令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两兄妹,暗暗叹了一口气:为着秀才郎的前程,也为了这双儿女,想来这对夫妻只能找由头遮掩这段糟心的姻缘。外人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说三道四嚼舌根污了人家的名声。这才有了这一遭难事。 “既然你在娘家小住多日,那今日就趁此机会回家一趟。我派两个衙役跟着你们家去,帮着你们找一找。找到人自然虚惊一场,可若是找不到或是.....” 县老爷话说到一半,身旁跟着的人立即上前应和:“就算是死了,那也是这韩相公倒霉。” “若是别人绑了我爹爹呢?”一直跪在地上的韩北卿抬起头,面容清冽目光坚定,让人一眼便记忆犹新。 “谁敢绑韩秀才?”李县令一愣,脱口而出:“你可有证据?” “正因为没有证据不敢冒然营救,只怕打草惊蛇反而误了我爹爹性命。所以还请青天大老爷亲自前往上西村,救我爹爹一命。”韩北卿跟随众人来到县衙,从头到尾躲在人群后面不吭声。 韩北卿冒然开口,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她的母亲王三娘,一把将韩北卿头按在地上,咬着牙骂道:“小贱人,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说完王三娘抬起头挤出一张笑脸,十分谄媚的看着县太爷,低三下四的说道:“青天大老爷,您不用听这个死丫头胡沁。她是个疯丫头,我向来都不听她的。” 好好的一个女儿,竟然被亲娘说成是疯子。韩家人当场就不高兴了,亲叔叔韩老三忍不住站了起来,指着王三娘骂道:“二嫂,你可是囡囡的亲娘,你怎么这让说她!你毁了她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 王三娘面对小叔子的质问,不仅不觉羞愧反而理直气壮:“这个丫头都被你们惯坏了。这可是在县老爷面前,能乱说话么。” 二人刚开口争执两句,王掌柜立马给二人使眼色。叔嫂二人看了眼脸色发青的李县令,只能缩着脖子闭上嘴巴。 李县令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心里对眼前这群人的不耐更浓了一些。 “小丫头,何以见得韩相公是被人掳了去?” 韩北卿强忍着膝盖上的痛楚,凝神静气的开口说道:“县令大人,事发之前我祖母曾因村里的流言蜚语而伤心欲绝。未证我母清白,上吊以死明志。后被家里人发现救了下来,家人愤怒与造谣之人讨说法。我爹爹见对方不肯道歉,扬言岐山县令李大人是当世青天,他平生最敬仰的大德之士。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定然要请李大人出山相助。 李大人是最公正无私的父母官,定会给我韩家一个公道。” 说完韩北卿俯下人来深深一拜,她额头碰地低声说道:“事关我母亲的清誉我父亲哥哥的前程,也只有李大人才能救我韩家于水火之中。爹爹说此话的时候,上西村父老乡亲人人在场。当时钱家人也在场,他们是知道我爹爹的行程的。” “哦?果真如此?”李县令来之前已经听过一遍韩家发生的始末,只不过身边人只说了个‘上西村韩秀才因村名纷争来县告官,书呆子不认路走丢了,现在家里人来找’。 他先入为主,以为韩秀才是个酸腐书生,韩家人也是极好对付的。没想到韩秀才家里这样复杂,有商户岳父、妖娆美妻还有口齿伶俐的一双儿女。 “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断定那钱家人有作案动机啊?如果我们贸然前往,你可知道那钱家也是能告你诽谤伤人污人名誉的。”曹师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故作高深的吓唬韩北卿。 韩北卿又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丫头,能看明白李县令跟曹师爷这种红脸白脸一唱一和的打法。 “大人请放心,民女既然敢猜测钱家人有作案嫌疑必然握有证据。。我爹爹是村里的秀才,他走丢了乡亲们都很着急。不管是水边、还是山上、田间或者是幽洞,上西村的村民全部都找了个遍。上至古稀老人,下有咿呀学语的孩童,无论男女不论身份地位,全村一夜未眠。” 说到这里,李县令连连点头:“上西村民风淳朴,不错不错。” 韩北卿立即拍马屁奉承道:“民风淳朴自然是父母官李大人治理有方,我们都是托大人的福。爹爹常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当今能有盛世景象除了皇帝陛下的英明贤德之外。哪一处不是地方官员事必躬亲呕心沥血才做到的。” 李县令闻言眉开眼笑,一脸惊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韩北卿:“这是韩秀才说的?” 见到李县令面容高兴,王掌柜这个人精立即笑着恭维:“我这外孙女最是老实不过了,她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娃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我那秀才女婿说的,是他的肺腑之言,也是我们老百姓的肺腑之言啊。” 到底是生意人,王掌柜这么一开口,效果立即不一样了。李县令亲自扶韩北卿站起身来,笑着问道:“没想到李某在上西村竟然能得遇一知己。” 随后李县令眯着眼睛故作严肃:“你是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