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娘的一番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见韩北卿并没有任何反应,气的直跳脚。 韩老太疲惫的靠在床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呻/吟:“你别跟你娘生气,她脾气向来如此。商人重利把秘方看的比命都重,什么事情都要掰开揉碎去想。咱们庄户人家做点小本生意,图的是能吃饱饭穿暖衣。虽说你三叔没有那么做,可你娘想的没错。” 韩北卿若是个小孩子,自然会偏听偏信。昨天祖母跟三叔那番谈话虽没有谈及买卖,但处处都是针对于她。 期间三叔屡次将话题转到她的身上,都被祖母故意岔了过去。祖母用兄弟间的情义动之以情,用秀才爹日后的前程晓之以理。 虽然韩北卿没有看见祖母说话时的神态,但她也能猜到当时老太太定会给三叔使眼色。 韩北卿知道,即便三叔疼爱自己,可也不能全然相信他了。 毕竟分家了,各人得过各人的日子。 王三娘见女儿不吭声,气的跑去马厩。看了一会儿,马厩里传出来叫骂声。 “韩秀才,你给老娘滚下来。再不下来,我他娘的上楼烧了你那些没用的书。” 听见王三娘都说要烧书了,韩秀才这才蹬蹬蹬的跑下来。 刚躺下想要迷糊一会儿的韩老太,赶紧挣扎的下床,扶着韩北卿的手出了房门。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王三娘牵着家里那头毛驴,眼睛都要喷火了。 “你又闹什么?吵吵闹闹,真是没有片刻安生。”韩秀才一脸烦躁,本以为分家之后能够潜心读书,却没想到家里吵的比大街上还热闹。 韩家分家的时候,一头骡子换了三头小毛驴。三个分别都有些小毛病,一个腿有点瘸,一个身体矮小长不高,一个年纪太小。 王三娘发现自家的家里这个看着个头小的竟然是个成年的毛驴。 “什么成年的驴?这是一头还没长大的小驴,你懂不懂啊。”韩老太捂着额头,她刚才跟王三娘吵了一架,气都用光了,正觉得头昏眼花呢。 “我是瞎子么?我家养了那么多年的牲口,我能看不出来?” 眼见婆婆跟丈夫都不信,王三娘愣是跑到村里面,将好几家的驴子都给拉了过来。 那几头驴的主人也跟着跑了过来,了解到韩家可能是买了孬驴也都很好奇。最终在几家养驴人的共同鉴定下,证实了韩家这头毛驴确实是头成年的驴子。 这驴是韩老三亲手挑回来的,王三娘跑到小叔子家里,愣是将韩老三家腿瘸的驴换到了自己家。 韩老三臊的不肯出屋,媳妇儿张氏拉着那头驴不肯撒手。王三娘可不管那些,像是黑熊附体一般力大无穷。愣是没让张氏占到半分的便宜。 张氏见婆婆管不住,坐在韩家大院的门口又哭又闹,折腾到了天黑也没闹出个结果来。 “行啦,不嫌丢人那?!”天黑人散,张氏饿的肚子咕咕直叫。这才等来丈夫的身影,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还给她弹了弹身上的土。 “你还知道出来啊。她这么欺负人你都不说话,你还是个男人么。”张氏委屈的捶打着丈夫的胸口,恨妯娌欺负人更为丈夫的软弱感到伤心。 “你以为我不生气?现在村里人都骂我狼心狗肺,欺负了我那秀才二哥呢。”韩三郎自嘲的的冷笑,看着二哥家的高墙,只觉得满腔的怨愤无处可诉。 “你.....你又不懂什么驴子的,也是那卖驴子的骗了你。等明儿个我同你一起进城,找那卖牲口的讨个说法。”张氏愤愤不平,抬起头看见清冷的月光下,丈夫凉薄的眼神。 张氏的心没来由的一跳,不可置信的脱口问道:“真是你故意的?” 韩老三瞥了一眼妻子,理直气壮的说道:“驴子价格就摆在那,若是好的只能换两头。” “那就换两头好的,何必......”张氏顿时没了闹腾的脾气,没好气的瞪着丈夫,私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 才压低声音:“何必弄三个破烂玩意?” 韩老三却冷笑的看着妻子:“两个好的?只有两个,难道还能分你家一头不成?心里真是没一点数......” 张氏听见这话顿时红了眼眶,拉着丈夫默默的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哽咽的问:“那怎么办?二嫂太欺负人,她把这头抢走了,小的那个也不肯给咱们。家里没有牲口,你又要多费许多力气了。” 见丈夫不吭声,张氏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一口气,安抚丈夫道:“老三那,你别着急。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找娘。让咱娘给咱们做主,拼了命,我也要把那头小的要回来。” “算了吧,你还想指望娘做主?”韩老三嗤笑一声:“要是真想给咱们做主,你还能在二房大门口苦苦哀求那么久?” 张氏急了,拉着丈夫的手,一脸着急:“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这么任下了,凭什么呀。” 她一脸委屈悲愤不已:“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怎么到你这,最不疼的人就是你了呢?二哥是秀才,王三娘家里有有钱,咱们比不上。可老大两口子凭什么越过你去?他们干的不比咱们多,我好话说尽还比不上周氏那个闷葫芦。” 韩老三搂着妻子的肩膀,一脸笃定安慰:“行啦,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我都看开了,既然已经分家了,以后咱们就过自己的小日子。” “就这算了么?”张氏还是觉得不服气。 “明天就是韩北卿交货的日子。有能耐就让我二哥赶着驴车送货吧。哼!” 张氏听着丈夫的话,忍不住提醒:“二哥不会赶车,他更不认识路的。”如果他能赶车能认路,也不至于用脚进城了。 “所以啊,她们定会来求我的。没有我,韩北卿就是卖一百家货,她也送不出去。” 张氏恍然大悟,原来丈夫早有了应对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