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得像个操场的大厅,甚至要小跑才能跟上男人的步伐。她们开了很多扇门,穿过一条一条的走廊,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的着装几乎都是白衬衫配围裙,只是围裙的颜色不一样。
她们中几乎看不到实人,都是机械人。
单英能感觉到他们对前面男人下意识躲避的态度,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更复杂。
也许不怀好意的目光是单英预料之中的,所以她并不在意。而这也让她和一个女孩怜悯的目光对上时,不由惊异地多看了几眼。
对她们人均械化,单英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但真实地从中穿过后,人们复杂的表情,肢体械化部位的高度重复,还是让她的内心变得非常复杂。
她跟着男人已经走过了那条走廊,四周重新安静了下来。
男人打开一扇门,向她扬了下头,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办公室,远比不上小灵姐的奢华。很普通的塑料板桌子,放着一台电脑。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没理她们,弓着背在浏览信息。
单英想出声询问,又看站在她前面的男人仿佛无知无觉,于是也闭嘴等待。
过了几分钟,电脑前的男人像才看见她们,带着惊讶地说:“哎呀,箜篌,来了怎么也不说呀?等久了吧!”
这明显给下马威的举动,单英上辈子都看腻了。她想看看男人怎么接招,却发现对方跟没听见一样,不理不睬。
场面一下安静了,仿佛在找补,男人把目光移向单英,说:“哎哟,这是哪位?”
单英看前面那位没有替自己回答的打算,于是开口说:“我是小灵姐安排去三十三层以上服务的。”
“哦……”对方犹豫了下,带着点友善,试探地说:“家里人也放心你一个女孩子来这里呀?”
又来了,单英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还是温顺地说:“我是三水姐带来的,是她安排我去见了小灵姐。”
果然话一说完,男人就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还走过来跟单英说话:“哎呦,你叫什么呀?叫我白哥就行了,这里大家都这么叫我的。”
单英可没有一点心虚地接住了这份友善,毕竟她也没有撒谎啊。这叫语言的艺术。
单英想了想,回:“我叫单英。”
她怕编个名字露馅,至于这具身体叫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上面那两位都知道她失忆了,对这么个一看就是小人物的,总不用事事巨细吧?
“单英呀!”男人像想到了什么,又问:“哪个shan啊?不会是山、山林的山吧……”
单英不明白他为什么有这个问题,但还是记下了这个细节。因为白哥的面色带着点畏惧。但她确实不知道这个姓有什么特别,于是实话实话:“做姓的时候读第四声,单双的单那个字。”
“哦?”白哥惊讶了下,“这是你的姓?”
单英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白哥也点了下头,似乎在想别的。白哥跟男人挥了下手,单英想起来了,刚才白哥似乎叫他箜篌。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还有箜篌这个乐器没。
不过叫箜篌,那姓什么?
想起来白哥刚才问自己,单是不是她的姓,单英回忆了一下,来到这里以后听到的几个名字。
小灵姐、三水、箜篌,白哥……
好像,没有姓氏。
而她看着白哥像厌烦,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跟箜篌说话的样子。
单英奇妙地把白哥的面容和刚才走廊的服务员联系到了一起,白哥看起来械化程度很低,眼睛是一目了然的,其他地方都藏在衣服下面,看起来双手是没有械化的。
白哥的脸带着点讨厌的狗眼看人低的神色,却好像独独少了刚才走廊上那么多服务员复制粘贴一样的疲劳。
对。
单英一对比,发觉了让她感到压抑的原因。
那些人,也许还能称之为人,没有一个人有半点的轻松。
连这讨人厌的趾高气昂,都找不到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