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烛火忽得一闪,一股烛芯熄灭,石室中陡然暗了几分。
贺晏明缓慢眨了一下眼睛,似是在反应邵孝说了什么,半晌才迟疑道。
“邵将军的意思是,田七与将军说我想谋反?”
“难道贺公子并无此意?”邵孝反问。
贺晏明直身,“晚辈即便不满这世道,也不会有此胆大妄为的想法,即便有,将军世代镇守边疆,忠君爱国,人尽皆知,晚辈又怎敢告知将军?”
邵孝紧紧盯着贺晏明,并不言语,似乎还在怀疑他。
而宋雁书见他正经严肃,一副若有撒谎天打雷劈的样子,总觉得他就是在撒谎。
宋雁书回想了下整件事的过程,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抓不住,盯着贺晏明,慢慢道。
“若贺公子所言不假,那么必是田七背叛你了?”
“不可能。”贺晏明斩钉截铁地说,“他不可能背叛我。”
见两人面上怀疑更甚,贺晏明苦笑。
“此事晚辈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可晚辈本义只是想让姑娘莫回京,有危险。”
“贺公子是如何知道朝中有人要对付将军的?”邵孝突然问道。
“是家父与兄长谈话时,晚辈偷听到的。”
宋雁书看着两人对话,觉得没什么头绪,而且这也不是马上就需要解决的事,还是先救人要紧,于是猝不及防地转移话题。
“所以你是想救我?”
贺晏明明显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是。”
宋雁书点点头,制止邵孝继续问,朝贺晏明一笑。
“那可否请贺公子再帮小女一个忙?”
贺晏明点头,“在下可派人送姑娘回雄州城……”
宋雁书摇摇头,“小女是想请公子派人救救与小女一起来京的同伴。”
贺晏明愣了愣,面上有些为难。
“公子不愿?”
贺晏明摇摇头,有些尴尬。
“并非不愿,只是我手中没人,我也不会武。”
石室中一时陷入沉默,宋雁书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贺公子是独自一人在城郊等着我们?”
什么人能干出这种事?
得知有人要对守边大将动手,于是派人报信,报的信还是要约定一起造反,在报信人死了,自己遵旨回京之后,还独自守在城郊拦住自己。
这件事方方面面都透着诡异,若不是这人是傻子,那就是在骗他们,亦或者……
宋雁书想起那块玉佩和两人间的对话,试探道。
“那块玉佩,是……”
“雁书。”邵孝打断宋雁书,却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宋雁书的猜测。
看着贺晏明垂下的眼睛,宋雁书止住话头,将匕首插回靴子,对着贺晏明道。
“你帮我照顾好邵叔,我去去就回。”
“雁书,回来!”
宋雁书不理会邵孝的喊叫,快速跑过那条黑黑的狭长走道,对着木板沉默了两秒,正准备掉头找贺晏明,就见他出现在那头。
“你怎么来了?”
“来开门。”黑暗中,贺晏明闷闷的声音传来。
宋雁书“噗嗤”一声笑出来,明明是自己出了糗,却莫名觉得贺晏明很有趣,她仿佛能想象到贺晏明无奈的样子。
见贺晏明在右侧墙角摸索,宋雁书望了一眼后面,仿佛随口道。
“邵叔呢?”
“那箭上有迷药,邵将军暂时追不上来。”
“你怎么知道箭上有迷药?”宋雁书一皱眉。
还不待贺晏明回答,就见他似乎摸到了机关,手往下一按,木板便向两边张开。
宋雁书不及再问,匆匆抛下一句,“照顾好邵叔”,便进到衣橱,侧耳听了一阵,并没听到什么动静,于是推开衣橱门,却见贺晏明也跟了上来,不由将他往里推了一把。
“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邵将军不放心。”
“你又不会武。”
“我不会连累你。”
宋雁书正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就见贺晏明露出手臂中绑着的袖弩,眯了眯眼睛,这个袖弩,似乎有点眼熟。
她深深看了贺晏明一眼,转身出了衣橱,却见屋子里一片狼藉,想必那群人已来过这里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出了院子,月亮又从云后露了面,比先前还更亮些,将眼前的林子照得如同白昼。
“公子!”
就在两人要进入林子时,一个压低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一个人搀着贾虎跌跌撞撞地向两人跑来。
宋雁书忙迎上去,接过一身伤的贾虎。
贾虎一见宋雁书,眼睛一红,靠在她肩头就晕了过去。
宋雁书忙查看一番,见他没有性命之忧,松了一口气,视线移到另一人身上,认出那就是在林中射伤邵叔的人,不由看了一眼贺晏明。
贺晏明似乎不明所以,顺手接过贾虎,见宋雁书就就要往林中去,忙又将贾虎塞进张玉怀里。
“送到暗室去。”
“唉?”
张玉陡然见到宋雁书,正缩了缩脖子,就被昏迷的贾虎塞个满怀。
刚刚贾虎还有几分清醒,他才能扶得住,此时贾虎一昏迷,又高他一个头,身形也比他魁梧得多,他哪里扶得动?
然而张玉还没稳住,就见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林中了,一时欲哭无泪,只得咬牙将贾虎往院子里拖。
……
宋雁书在林子里快速穿梭,不时在树下翻看一番,一路向西去。
快接近他们遇袭的地方时,宋雁书猛地停下,踮脚望了两眼,见前方似乎有人影晃动,忙蹲下,顺带把气喘吁吁的贺晏明一把拉下,示意他噤声。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伸长脖子准备看前面有什么的贺晏明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见到宋雁书动作,贺晏明才下意识屏住呼吸,向前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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