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他说的话?他都拿恒儿的前程要挟了,咱们还能说什么?”
“那怎么办?他跟秋氏不清不楚的,凭白让咱们恒儿吃亏?就算是闹到殿下跟前,也得讲理不是么?”
李员外无奈地长叹一声,“罢了!谁让人家是太子妃的外甥,殿下肯定信他的话,咱们儿子好不容易挣个前程,可不要毁在一个妇人身上。先应付着吧,等去了东京,再想办法,左右能把秋氏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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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无咎走到碧梧院门前,望着走顺腿的地方,想想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恍若一梦。
门上的女使看见他,立刻行礼,“百里官人来了,秋娘子吩咐过,您来了就请您进去,她在屋子里等着呐!”
百里无咎迈步进院,走到正堂台阶前站住,叉手朗声道:“百里无咎求见嫂夫人!”
门内人影晃动,秋若华挽着一只包袱出现在门槛后,福身还礼,“有劳少将军,妾是不是可以去狱中了?”
百里无咎轻轻一笑,“不必,等柳指挥回去问完话,若无其他牵涉,稍后就把人送来。嫂夫人不妨再耐心等一等。”
秋若雪能送来,让她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着他的脸,却高兴不起来,敛容再次福礼道谢。
百里无咎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她,一夜未见,即便有脂粉遮掩,还是能看出些许憔悴。
“嫂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秋若华怔了一下,想起他昨日言行,垂下眼眸藏住心事,“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让百里无咎心底升起一种又刺又痒的复杂情绪,很想打破她冷漠的外壳,看一看她到底能装多久。
当他踏上台阶,一步一步逼迫到她眼前时,秋若华眼睫微颤,脸上明显有怒容,“站住!”
百里无咎脚步一顿,那日自己夜探襄侯府回来,翻进花园里抓着她时,她也是这般用乌溜溜的眼珠瞪着他,眼神充满怨恨和绝望。
他们初见就不够美妙,他在秋娘子眼里是个混账,历经波折走到现在,他在秋娘子眼里还是个混账,命运可真会捉弄人。
她挡在门槛后瞪着他,百里无咎不禁苦笑,“秋娘子,非要如此么?”
秋若华咬了咬嘴唇,扭开脸看别处,冷声说道:“是少将军说,一直都视我为嫂夫人,既然是嫂夫人,少将军还是避嫌的好,莫要污了你的名声。”
百里无咎心里堵着一口气,难耐地咬咬牙,“看来,嫂夫人是打算站在这里跟我聊聊韩六郎?”
秋若华眸中闪过一抹慌乱,接着便恼火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怀疑我和韩……”
“当然不是你!”百里无咎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话中有话地说道,“但你认识那位小娘子。”
秋若华呼吸一窒,揣测他送柳溪亭出去,或许知道了新线索才来找她。这些院子里的女使都是李家的人,被她们听去,李家二老就知道了。
秋若华侧身从门后让开,不情愿道:“进来吧。”
百里无咎走进去,在雕花桌前站住,侧过身看着她。
秋若华离得他远远的,目光落在他身旁,“你说吧,我听着。”
百里无咎在腿边的鼓凳上坐下,故作轻松道:“嫂夫人不赏口茶么?”
秋若华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站在门槛上唤女使泡茶来。
等茶等了片刻,茶水端上来还烫着,入不了口,百里无咎拿着盏盖轻轻拨着水面,抬眼瞥向秋若华,她一直站在门口,侧身而立,眼睛望着门外湛蓝的天空出神。
碧空如洗,晨间的淡金色的日光,从灰色的廊檐上洒下来,朱漆木门旁,白衣佳人娴静的侧影,美得像一幅画。
百里无咎怔忡了片刻,在心底幽幽一叹,自己若是不开口,她怕是站一天都不会理会他。
“秋娘子,这么站着不累么?过来坐吧。”
秋若华往桌边走了两步,站住,“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百里无咎看着她的眼睛,压着声音问:“那个人,是秋二娘子吧?”
虽然料到他或许知道了,但是真正听他说出来,秋若华还是有些慌,“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