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柳溪亭,“柳卿,有什么高见?”
柳溪亭这才开口,面露轻笑,“回陛下,臣没什么高见,倒是有些不巧碰见。”他扭头看向高楷,“天熙三十七年五月十一,高指挥在西郊楚氏别业待了两个半时辰,天熙三十七年五月十四,高指挥又在南城四柳楼待了一个时辰,期间有现任考功郎中的楚光弼出在那里出现……”
柳溪亭慢条斯理地说着,高楷听了两句,脸上神色变了两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意了,柳溪亭竟然早就盯上他了!
高楷硬着头皮,咬牙打断道:“柳指挥这是何意?”
“没有旁的意思,就是觉得太巧了。”柳溪亭皮笑肉不笑,“大名府马步军都部署一职,朝中多位官人,几番奏谏保举楚家的明威将军楚克忠,而官家圣裁,急调了百里无咎直接去大名府坐镇。想必楚将军心里不服气啊,毕竟论起家世、军功还有年纪,都压着少将军一头,据说他在军中几次与百里少将军龃龉。”
柳溪亭转脸问百里无咎,目光中大有深意,“可有此事?”
百里无咎听到他点出高楷与楚家走得近,又刻意提楚克忠,刹时间全明白了——高楷做了楚家的枪头,弄出这场戏就是冲着他身上马步军都部署一职来的。
百里无咎自然不受这个冤枉气,当即跪倒行礼,“陛下!臣幸不辱命,生擒反王季思义,现已将其押解入京,关入天牢听侯发落。臣使命既成,马步军都部署一职,自请革除,求陛下成全。”
九殿下本名季思义,以前先帝在时,封了他秦王又兼任大名节度使,如今改朝换代,他拥兵谋逆,被削去爵位,成了反王季思义。
官家不悦,摆手,“你且起来!”
高楷原本心里有鬼,听他当场揭破,有些慌,“柳溪亭,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先前办案时,得罪过楚家,素来不睦,东京城里谁人不知?怎么可能与他们往来?你说假话,也该费些心思!”
柳溪亭依旧笑意高深,“素来不睦,就一定是真的么?你的前一任指挥,还与上一位盐铁司的计相不和呢,也没有耽误二人私相授受。”
高楷跪地向上求告,“陛下明鉴!柳溪亭分明是在以己度人,妄加猜测!如此若能定罪,天下必定乱矣!”
柳溪亭朗声驳斥道:“高指挥,亏你还是出身皇城司,竟然忘了,凡所查之人或事,必有记载!查办韩家逆案的事,陛下并未令你插手,是你暗中遣人去查,已经让人生疑,又多次与楚家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很明显,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冲着百里无咎去的!”
“你胡说!”高楷提高声音道,“明明是你办案不清不楚,我身在皇城司,不能容忍这种欺上瞒下的恶行,又恐被你知晓,从中掩盖真相,故此暗中行事!”
柳溪亭不与他废话,直接道出他的目的,“你今日所作所为,只有一个目的——高公舞剑,意在百里!你们勾结作下此局,其目的,就是想告诉官家:百里无咎为美色所迷,不辨时非、不堪大用!甚至涉及到反王季思义一案,有临阵反水之嫌!此人手握重兵,于社稷非福祉,必须早做准备,将他从马步军都部署的位置上拉下来!”
“你胡说,你……”高楷在触及到官家幽暗如墨,又带着漠然冷笑的眼神之后,顿时哑了,忽然发现,自己中计了!柳溪亭是故意露个破绽给他,算计他入局的。
自己所做的一切,柳溪亭早就禀给官家知晓——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在官家面前自暴其短。
官家根本不信他,摆出此等阵势不是要收拾百里无咎和柳溪亭,而是想看他丑态百出,以此络笼二人的心,为朝廷所用。那么他的后招,必官然也在官家的预料中——被窥破底细,再好的筹谋也全然无用了。
高楷不禁额头上涔涔渗出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