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迎面看见秋若华手里捧着一只木匣,正要转上廊檐。
两个人迎面撞见,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秋若华疑惑道。
百里无咎悬着的心放下,却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失而复得,他抓住秋若华的手臂,猛然用力将她拽往怀中,双臂圈上去,将她紧紧抱住!
秋若华被勒得轻呼一声,“你……放手,到底怎么了?”离得这样近,秋若华察觉到他胸膛里心跳得厉害,咚咚地震着。
秋若华失神了一瞬,猛地大力推开他,惊慌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若雪……”她不敢说下去,仿佛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事。
百里无咎知道吓到她了,赶忙摇头,“不是,还没有消息,你别多想。”
秋若华松了一口气,抬头又看了一眼,他脸上还留着一抹忧虑,不解道:“那你方才……到底怎么回事?”
百里无咎看着她的眼睛,心底深处有被压制的情绪涌动着,一个浪头又一个浪头的打上来,叩击胸膛。
以往碍于身份,有些话不能说,此时并非良机,可若不说,又怕再也说不出口。
“我方才……担心我又把你丢了。”他的目光眷恋地笼在她脸上。
秋若华错愕了一瞬,绷起脸色道:“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低头从他身边过去,拐上廊檐。
百里无咎噎了一句,不甘心地追在后边问,“我知道我以前是个混账,你生我的气,怨恨我,可你能不能听一听我的解释呢?”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还再翻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百里无咎拉住她手臂,将她抵在墙壁上,咬着牙问:“陈年旧事?这一年都还没过去,才隔了三个月!”
秋若华回视他涌动着怒意的眼睛,冷漠道:“可是对我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不把那些推远,自己怎么往前走?
百里无咎被她噎的愣住,秋若华从他手中挣脱,转身进了正堂,将木匣搁在桌子上。
见他慢慢跟进来,她拿掉上边的锁,打开盖子,露出里边的几锭银两和官交子,还有契书。
“这些是宫中的赏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都换成了官交子。另有一些赏赐寄存在柜坊,有契书可以兑换。这些银两,是这段时日攒下的,除去赁房子,吃穿用度,剩下的十几两,都在这里。”
秋若华把匣子往他面前推过去,“这次请皇城司的人帮忙寻人,不管结果怎么样,不能让人家白帮忙。我不擅长做这些,还要请你费心替我打点一下。”
百里无咎抬手,啪地一声,将匣子盖住,面色阴沉冷肃,“我已经说过,你不用过问这些!真要打典起来,这些东西拿过去,人家也不会瞧在眼里。”
秋若化颓然地在杌凳上坐下,眼睛望着门外的天出神,雨慢慢停了,但是阴云还没有散去,依旧压得心头沉甸甸的。
“百里三郎,谢谢你。”半晌,秋若华脸上浮现一抹苍白虚浮的笑,终于把目光转向他,“谢谢你不计较我之前的无礼,为了找四娘做的这些……”
她眨了眨眼睛,泪珠倏地滚出来,落在脸颊上,匆忙别开脸。
百里无咎走过来,抬手揽住她的肩头,秋若华绷不住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百里无咎轻轻抚着她肩背,安慰道:“四娘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皇城司的察子遍布四方,城里城外处处有他们的眼线,只要四娘在附近出现过,一定会有消息传来。”
秋若华哽咽着哭道:“若雪是我从小养起来的,这十三年来,除了嫁去李家的那十余日,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她好好的在我眼皮子底下丢了,我真是该死……她胆子那么小,在襄阳牢房关了一晚,都吓得做了几日恶梦……她现在该是如何害怕?那些坏人,会不会打她……”
“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若雪一定能平安回来。她贪玩跑到哪里迷路了也说不准……”
“不可能!她知道我会担心,不会跑出去这么久不回来的……”秋若华忽然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望着门外的天,喃喃道,“又要下雨了?我得去找她,把她找回来……”
秋若华拔足往外跑,转眼间冲到院子里,百里无咎从后边赶上,在后边抱住她,“秋娘子,冷静点!”
“放手!我要去找她,你不要拦我,我得去把她找回来,放手……”秋若华崩溃地哭喊着,双手拍打着他缠在自己腰上手臂,双脚乱踢乱跳。
濒临绝望,她已经控制不住要发疯。
百里无咎怕她再这么哭闹下去,伤到自己,右手并指如刀,在她颈后劈了一记。
秋若华的哭声骤然消失,人也软软地倒下来,靠在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