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秋冬的月亮挂在微微亮起的天幕之上。
赫连因为弄伤了殳觅馨的脚,心中有愧,特意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打算吃完早餐之后去女寝楼下接殳觅馨去教学楼上课。天还没完全亮,周围蓝蒙蒙的一片,他在女寝楼下安静地等候着,等的无聊了不自觉地抖起了腿,里面的宿管阿姨时不时斜着一双灰溜溜的眼睛瞄一瞄他,估计是把他当成什么可疑人员了。原本赫连站在那也没什么特别的,从楼上下来的女生见宿管阿姨用那副表情看他反倒勾起了她们的好奇心,她们的侧目让赫连感到自己是个奇葩,于是为了洗脱嫌疑,他果断将等待的位置从寝室楼门口换到了对面的那棵梧桐树下面。
殳觅馨为了在不依赖别人的情况下赶上早自习,特意将闹钟定早了一个小时,她睡眠浅,即使闹铃响起的声音很小,她也马上条件反射地翻身将闹钟关掉了。她眯着睡眼小心翼翼地看一看周围熟睡的室友,见大家没有任何反应,她心里松了口气,随即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
殳觅馨像往常一样叠完被子之后,慢悠悠地攀着床沿的铁栏杆下床。原本刚开学的时候她是睡在下铺的,但当时有个室友因为想睡下铺,于是提出了跟殳觅馨交换床位的想法,殳觅馨见其他室友都不愿意跟她换,于是出于和谐友好的目的,二话不说跟她换了。就这样,兜兜转转,她又睡回了上铺,仔细回想一下,她已经睡了将近两年半的上铺了。她不禁想,也许老天爷老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故意刁难她的吧?
不知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殳觅馨觉得那条伤腿比昨天更痛了,甚至痛得生出一股酸胀的感觉。她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洗漱完毕之后,艰难地挎上书包,拖着一条疼痛的病腿,顶着一个昏昏沉沉的脑袋出门了。事实证明,她早起一个小时是对的,因为她光下楼就要用掉一大半的时间。她撑着两根碍事的拐杖,靠在楼道的墙边休息,整个人又热又累,一摸额头,发现竟然出汗了。身边有几个同样早起的同学见她这般可怜的摸样,主动提出要搀扶着她下楼,殳觅馨见她们伸过来的手,拒绝的话即将说出口时,脑袋里突然浮现起施饰轩的那句话——有时候适当地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勇气。
几个同学合力将殳觅馨搀扶着下楼之后,又问她要不要去食堂吃饭,她们可以一起去。殳觅馨觉得有点太妨碍人家了,正思索着要不要接受,余光瞥见站在对面树下的那个熟悉的人影,她转过头看过去,虽然那人戴着口罩,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赫连正叉着两条大长腿站在那棵树叶金黄的梧桐树下,一只提着什么东西的手正放在另一只曲起的胳膊肘下面,另一只手正举着手机悠闲地看着,时不时还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殳觅馨看见他的时候,正巧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
“殳觅馨!”赫连看见她,眼睛一亮,高举着手机朝她挥挥手!
这几个好心的同学见殳觅馨的同学来了,于是跟她打了个招呼之后便朝食堂的方向去了。殳觅馨向她们衷心地表示了感谢,同时又因为自己成了别人帮助的对象,为别人带去了不必要的麻烦而感到苦恼和羞愧。
“吃吧,有豆浆油条,包子馒头,还有煎饺烧麦,本来还想给你添碗豆腐脑的,但那玩意儿不好打包,也不知道你吃咸吃甜,就干脆省略掉了。”赫连一脸积极地奔向殳觅馨,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东西分别挂到她的两只拐杖上,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满满都是藏不住的骄傲,仿佛以为殳觅馨会夸奖他似的。
“你这些,给我吃的?”殳觅馨低头看着拐杖上面挂着的满满当当的食物,每一样分量都不轻,她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想问他是不是要喂猪。
赫连以为她是受宠若惊,连忙跟她解释,“对啊,都是你的,我早就吃过了,我在这等你半天了,你在上面墨迹什么啊?”
“你在这等我干嘛?”
“废话,当然是送你上课啊。你变成天残脚我也有一半的责任。”赫连觉得这句话说的尤其酷,语气不由得变得轻快起来,“以后就由我来送你上下楼吧。”
殳觅馨听他那不容拒绝的语气,仿佛自己是电影里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似的,她冷笑一声,嘲讽道,“怪不得啊。”
“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你今天突然把口罩戴上了,别告诉我是因为你突然意识到自己长得面目可憎了。”说着,她瞪了他一眼,试图从他身边绕过去,却被他跨出一只腿挡住了去路。
“喂,殳觅馨,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巴这么恶毒啊?”
“是吗?那你现在发现也不晚!”
“随便你,今天管你说什么,我都要送你去上课。”
那轮火红的太阳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灿烂的光辉瞬间普照着大地。从寝室里出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殳觅馨觉得莫名地有些丢脸,只匆匆说了句“不用”,随后就越过赫连,从他身边拄着拐杖走过去了。她走得太急,都没注意到周围的人目光时不时扫向她,看完了还低下头跟旁边的人嘻嘻笑着交头接耳。
赫连三步并作两步从后面追上她,径直越过她走到前面,他从正面看见她走的那样急切,又见她咯吱窝下的两根拐杖上挂着的早餐袋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摇晃晃的,动作充满了节奏感,表现出来的样子十分滑稽,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殳觅馨,笑死我了,我……说不出来像个什么,但是……但是看见你这个动作,莫名觉得……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趣呢?哈哈哈哈哈哈……”赫连边笑边弯着腰倒退着走路,看着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此时此刻他是多么庆幸自己戴了口罩。
殳觅馨见大家都盯着她看,本来就觉得不好意思极了,现在又被他这样当众取笑,瞬间头皮发麻,整张脸刷一下全都红了。她停下来,咬着下唇,怒视着面前笑得两只耳朵都红透了的赫连。
早晨的阳光从树隙间滴漏下来,风把金灿灿的叶片吹得簌簌发响。
学生寝室楼到教学区之间有一长段的路要走,路的两旁是一排排常年花开不败的洋紫荆,一簇簇粉红的花儿开得娇艳,风一吹,掉落下来的花瓣儿像粉红色的雪花似的飘飘扬扬,样子美极了。赫连背着单肩包,那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