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哲）
“快走啊！”
牢房里的老鼠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爬上手术桌了，这哥们居然还有闲心喝水。
“等会儿。”他不慌不忙地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水，又把瓶子放回包里，看得我都快疯了。“起开点！”
我也不知道他想干嘛，本能地让到了一边，万没料到他直接把背包扔了出来，砸在地上的那一声巨响，没把石板砸裂不错了。
“小心！”只听他一声提醒，纵身一跳，伸手抓住铁条，把自己荡到了牢房外。“好了，走吧！”
“你就非得喝这两口水？！”我实在是无语到了极点，不骂他两句，心里都憋得难受。
“没办法！包太沉了！”
他正说着，背包的拉链忽然滋啦一声，等他回头一看，包里的雨伞，急救包，保温毯已经纷纷飞了出去，零零乱乱地散落了一地。
“你干吗？！”
“减重。”老沐简单地答道。“背这么多东西，你跑不了太远。”
“不用不用！”嚣张哥都惊呆了，急忙抗议。“背得动！这都还有用呢！”
“不想死，就听我的。”老沐冷冷地说。“快走！”
“往哪儿走啊？”我连想都没想，冲出去两步，才发现自己毫无头绪。“原路返回吗？”
“直走。”老沐没有丝毫迟疑。“前面一定有出口。”
“你怎么知道？！”
“现在没时间解释。”他匆匆撇下一句，就不再理我了。
“你这么着急干吗？”嚣张哥傻乎乎地问。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但是跑了几步，就听见后面似乎有种诡异的动静，就像......
“不是吧！它们怎么追出来了？！”我一回头，蓦然看见成群的老鼠从牢房里鱼贯而出，整个过道密密麻麻全是蠕动的灰色，顿时就不好了。
“追出来了？！”嚣张哥也没想到，回头一看，眼睛都圆了。“你们是在逗我吗？！”
“你就别废话了！！！快跑吧！！！”
整个走廊就那么两盏油灯，手电的光在前方的石板上跳来跳去，什么都看不清，简直跟闭着眼睛狂奔没什么区别。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前面就已经是墙了，我差点没刹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哪儿有出口啊？！”这都没路了，前面一堵墙，两边还是牢房，身后还有几百只老鼠，这怎么出去？！
“这边。”也不知道老沐看见什么了，直接指了指左边的牢房。“小心脚下。”
脚下？脚下......有什么？
“这......？！”嚣张哥用手电筒一照，一开口就卡住了。
我还以为只是一堆破烂的衣服，或者说，更像是抹布。布料一条一条的，沾满了黑灰，还有大片大片深红色的污渍。甚至就连手电筒照到白骨的那一刻，我的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
是白骨。
这间牢房......到处都是白骨。
“这是......真人？！”嚣张哥的手电筒一直在晃，从伏在稻草上的骸骨照到牢房的角落，一具骷髅像是在微笑一样，呲着整齐的白牙坐在墙角，黑洞洞的眼窝好像一直在盯着我们。
牢房中间摆了一张桌子，这回不是手术桌了，就是最普通的那种木桌，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快进去！”老沐一把拉开牢房的门，自己守在门口，用肩膀替我们顶着，声音完全不像他平时。
“他们......”我咽了好几次口水，才问了出来。“他们......是怎么死的？”
稻草上的血都没干，鞋底黏黏的，牢房里面骚臭熏天，跟农村的茅坑一样。可是，如果这些人刚死没多久......怎么会只剩白骨？
没人回答，嚣张哥正低着头，仔细照着脚边的碎骨。骨头都散成一块一块的，上面全是细细密密的坑印，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
“你干什么？！”我突然看见他弯下腰，伸手去翻地上带血的衣服，还以为他疯了。
他从稻草堆里捡起一样东西，好像......是一张卡片。几个人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并排站在洒满阳光的台阶上，最左边的人还少了条胳膊。
那张合照。是那张合照的另一部分。
“上面有门。”老沐也进来了，扫了一眼地上的骸骨，就像没看见一样。“快上，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我还没回过神，就被他一把拉到了桌子上，顷刻间，只见上百只老鼠如流沙一般涌了进来，瞬间淹没了整个牢房。
“是这个吗？”嚣张哥站在桌子上，试着推了推天花板上的暗门，居然打不开。我们三个挤在一张木桌上，根本不能乱动，一动桌子就晃。“推不动！”
“我来！”我真是服了他了，都什么时候了，不能靠谱点吗？！
可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有块活动的方格，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机关，就是死活打不开。往回拉是拉不动，推也推不上去，就跟卡住了一样。底下的老鼠越聚越多，再出不去，我们只能是和那些骸骨一个下场。
“会不会是有什么线索？”嚣张哥手里还拿着那半张照片，举着手电筒苦苦研究。
“把包给我。”老沐一只手撑着桌面，单膝跪在桌子上，盯着下面的老鼠大军命令道。
“给。”嚣张哥本来抱着左膝坐在桌子上，折腾了半天，才卸下背包。刚一推过去，老沐直接拎起他的背包，毫不客气地狠狠扔了出去。
“这有用吗？！”嚣张哥都傻眼了，背包咣的一声重重落在牢房门边，不知道有没有砸死几只老鼠，反正大部分都围在木桌下，作用是真的不大。
“外套脱了。”老沐又伸出手，语气冷如寒剑。“你身上的东西有问题。它们是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
“对。如果是那间牢房的问题，它们应该一直都在那里。但事实上，是你的出现......才把它们引了出来。”
那小子看了看他，什么也没再说，脱下身上的冲锋衣，想也不想就扔进了老鼠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