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岑岑不做探究,抓住白卿雪,疾步往外走。
白卿雪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骨骼分明,有一点儿硬、有一点儿凉。
这不是人体正常的体温。
是身体不舒服导致的发凉。
她走得更快了。
白卿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还要去报场次。”
许岑岑回头:“我帮你投!我会了,袁涛投50-99,乔蒂投250-499,我还会改场!”
白卿雪唇角往下压了压:“那你呢?你给你投什么?”
许岑岑没有回答。
白卿雪道:“我不会让你投。”
许岑岑抓紧白卿雪。
白卿雪好似勘破她心中所想般,淡声道:“先去药店。”没有执意先去报场次。
先去药店就好……
许岑岑心中的大石落地,点点头:“好。”
许岑岑和白卿雪去了药店,医师Alpha正坐在柜台后剥瓜子,一看见白卿雪,便拉长了音调,语气颇有几分欢快:“哟,这次又带了哪种伤患来?”
白卿雪道:“是我。”
Alpha看一眼白卿雪腰上的伤:“可以,抵一次。”
白卿雪敲了敲货架的玻璃罩:“不抵,我买。”
Alpha起身拿钥匙开锁:“又是这个便宜货,赚不到你1个星币!”
Alpha拿起药盒,扔给白卿雪,又锁上玻璃门,扭身看见一个满脸泥垢的泥人,端着他手术室内的玻璃杯,装了清水,从柜台后面的走出来:“你不打招呼就进去了?动我的东西?谁让你进去的?”
许岑岑“哦”了一声,以一种告知的口吻道:“我去接了点儿水。”
“……”
还挺自来熟?
Alpha看着泥人拉白卿雪坐下,又从他的柜台上拿了帕子沾湿,仔细擦去伤处血沙。
这声音……听着有点儿耳熟。Alpha分辨了出来,坐回了柜台后面,又磕起了瓜子:“这是你上次带来的那个Omega?这么俊俏的一个Omega,脸涂成这样了?怕被人看见?”
白卿雪没有回答,低头清理伤处。
Alpha闲话家常般自顾自道:“是得藏好,被有些人看见了,人就没了。”
白卿雪拧开药瓶的指尖一顿。
随即状似无恙,神色如常,娴熟地把止血粉洒在伤处。
白卿雪上了药,抬头看向许岑岑。
许岑岑像一只脏兮兮的花猫,身上再脏,那双眼睛依旧清澈透亮,灵动得很。
她盯着他的伤处,眼神紧张又专注。
白卿雪收起药,站起来,对许岑岑道:“走吧。”
两人再次回到大厂,兑换了奖金,投了隔日的场次。袁涛89,乔蒂310,白卿雪3870,许岑岑3990。
许岑岑望着场次表:“哥……”
白卿雪看向她。
许岑岑道:“让你的推荐人,给你重新排好不好?越来越高了!”
她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白卿雪的赏金是1600,现在足足高了两倍多!
白卿雪有伤,还不让她帮他,下一场必然十分凶险!
她对这儿的了解不多,只记得三儿带她来的时候说过会死人!当初许岑岑还不太理解,现在许岑岑体会到了,数字一直水涨船高下去,会死人的!
“改不了。”
“为什么?”
“选手改不了,不是每一个推荐人都会改场次。”
白卿雪声音平淡。
可就是这淡淡的、习以为常的语调,令许岑岑心头一惊。
她亲眼见识了这个地方的残忍——原始的、狼狈的、充满血和汗的搏杀,却没想到这个地方的人心——
可以冷漠无情到这种地步!
原来选手们对大多数推荐人而言不过是赚钱的工具,他们不关心工具的状态好不好、适不适合上场!
他们只想赚钱!
白卿雪签在这样的人手下……
许岑岑心头一紧,情急之下,泪意上涌。
白卿雪看到了:“如果我不行,我会认输。”
许岑岑咬一咬唇,垂下脑袋。
周围人来人往的交谈声、喧哗声不绝如缕,却没有丝毫热闹的暖意,有的只是人心冷漠的寒栗。
许久,许岑岑出声:“一直打吗?打到……”
她的声音很低,未尽之语不难猜。
白卿雪道:“交了解约金,可以解约。”
“解约金怎么算?”
“解约前最后一场的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
不高。
这个解约条件不算苛刻了。
相当于选手赚够了钱,不想再打了,想走就能走。
许岑岑松一口气:“好。”有余地便好。
两人投完场次,离开大厂,去找越浩。
袁涛比两人出来得早,已经在帮越浩了。
乔蒂依然出来得很迟,一直到临近散场。乔蒂出来后,这一片儿已经没多少人了,几个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往回走。
越浩念叨着今晚卖了多少货、赚了多少钱;乔蒂谈论着今晚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有什么启发;袁涛计算着几个人的存款提议可以开始看房了……
袁涛的话一出,其余几个人霎时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件大事,是几个人心心念念、累死累活攒了好几年,抱以无限希望和梦想的大事。
“可以先看了。”
袁涛道:“位置、户型、价格,还要跑手续,很麻烦,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可以搞定的。我们先看,最好每一个人都满意!过冬前搞定!大冬天睡桥洞,太冷了!”
乔蒂道:“这次不能慌,看得久一点,各方面都没问题了,再交钱。”
越浩道:“我看行!不是马上交钱,还有时间再存点钱。差不多够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