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煦阳倒是意外:“博超有跟我说过他带着儿子和侄女过来玩了,只是不巧,小言当时发高烧我们回了市里,不然也能见到。”
池意和邬煦阳聊了一会儿她才发现一旁的邬言默不作声。
等空气安静,邬言才缓缓开口:“你这几年去精神康复院看望过妈几次?”
邬煦阳眼眶微红记得清清楚楚:“十二次。”
“难怪妈总会隔三差五说你过来了,我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邬言笑了笑,但那比哭还难看。
“我没想到这事对她身心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那句“没想到”像是踩重了邬言的雷点:“没想到?你自以为是的离开,让我妈自尽未遂,若不是张妈及时赶到,你现在就不是在这跟我们畅谈研究成果,而是抱着她的墓碑哭了,到那时你研究的这些能派上用场吗?”
“邬言。”池意被他的声音吓到了,一直以来的邬言喜怒不显于色,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是冷静思考且寡言少语,发火的时候少之又少,一身西装给人是肃木和敬畏。
池意小声地喊了一声,邬言这才冷静下来,眼前三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自己,邬言点了点头,沉重地吐出了句:“对不起。”
范开济不愿他们父子俩结下仇,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塑料袋:“小言,家庭和事业不能两全,你爸是做的有些欠缺,但也默默为你们在背后付出了很多。”
红色塑料袋里是这几年范开济帮邬煦阳做的那些事存下来的发票,各种颜色都有,有些年代久远字迹已经糊了。
比如邬言读大学时户口迁去外地,本来不符合现在宁清市人才引进住房条件,除了邬言自己的实力还有一半原因是邬煦阳在跑了很多地方,才让邬言有了现在这套房子。
再比如,邬煦阳把自己赚的大部分都交给了精神康复院。也难怪当时护士说普通病房住满了腾出一个vip病房,理由却是因为邬言是高材生,所以姚诗可以按照普通病房钱来交。
除了医药费,怕被邬言发现端倪,其余姚诗的开销都从邬煦阳的帐户里流出。
“这些是我该做的没什么好说的。”邬煦阳有些惶恐,他搓着自己的双手讪笑:“是我亏欠了你们,怨恨我也是应该的。”
邬言捏紧那些发票,像是烫在了自己心口上,却还是没原谅:“没有怨恨,我妈已经忘记你了。”
“范老师,我们走吧。”邬言牵起池意的手就走,这时她才感受到邬言身体有些颤抖。
他们刚走出几步,邬煦阳就跟上来:“我,我送送你们。”
邬煦阳实验做久了腿部落下了疾病,不一会儿就跟邬言等人拉出了距离,池意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邬言也有意识地放慢了步伐。
邬煦阳感觉到离他们好像近了些这才笑笑,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忍着疼痛加快步伐。
给人送到门口时,小伟急匆匆从里面跑出来:“邬教授,您是要走了吗?”
他手上抱着个纸箱子:“学长说您辞职了,他让我把这个给您。”
邬言等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愣。
“是。”邬煦阳今天过来就为了这事,虽然东西已经整理好了,但没找到机会和他们讲,现在算是个契机吧:“小伟,我带的这届博士生里就属你最调皮,也是最聪明,好好做实验,再打碎仪器,院长扒你的皮我可护不了你了。”
小伟抿着唇他至今不敢相信,邬教授居然真的离开了研究院:“邬教授,您不是说长生是您的执念没研究成功绝不走吗?”
“方法有了,就离成功也不远,我老了,那些成果都转交给越泽,你们就跟着他好好干。”
邬煦阳抬头看了看门口的牌匾,只是太阳照下来,他有些看不清。
想起刚才他把自己那用到模糊的工作证交给院长的那一刻,心里有不舍也有释怀:“希望有一天能在诺贝尔奖金的获奖名单上再次看到我们中国科研人员的名字。”
邬煦阳转身离开前留下一句话:“或许,我们研究的不是长生,而是让基因编辑技术治疗医学上无法攻克的难题,让人们有健康有质量的活着,更加珍惜生命。”